姐,可以走了。”
南瀟雪套上大衣,戴好帽子口罩,低調走出機場。
來的不是慣常那輛車,而是另一輛商淇偶爾會開的奔馳。
南瀟雪瞥倪漫一眼。
倪漫解釋:“您這趟是秘密行程,就想著盡量低調點。”
上前替南瀟雪拉開車門。
南瀟雪埋頭坐到後座。
“雪姐。”
熟悉的語調,陌生的稱謂,令她心頭一滯。
下意識抬眸望去,心髒比大腦反應得更快,猛一收縮,見安常一手搭著方向盤,扭過臉來衝她笑:“你要不要坐到副駕來?”
擋風玻璃外一片橘金,渲出綺旎天色。
她送出一片黃昏,她的小姑娘便還她一片黃昏。
南瀟雪問:“你叫我什麼?”
安常彎唇。
南瀟雪換到副駕,倪漫敲敲車窗:“雪姐,你們倆先走,我坐公司另一輛車,行李我一會兒送過去。”
說完便遁了。
南瀟雪問安常:“怎麼會是你開車來?你不是本本族麼?”
“不想好不容易見到你,還有其他人在。”安常解釋:“倪漫找人陪我練了幾天。”
想到她的行程一定也是倪漫透露給安常的:“她倒很喜歡你。”
安常握住方向盤:“那,我們回家咯。”
南瀟雪沒應。
一扭頭,南瀟雪少見的笑如夕陽般煦暖:“好,我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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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出機場的一路,南瀟雪提醒安常:“小心前麵的車。”
“彎轉大一點,你要蹭到了。”
等安常終於把車一抖一抖的開上路,南瀟雪實在沒忍住,嗬一聲。
安常辯解:“我開車慢,安全沒問題的。”
“前麵路口可以靠邊停,還是我來開。”
安常有些悻然。
南瀟雪經過長途飛行,她來接,反而讓南瀟雪開車,算什麼?
可她的確車技不佳,隻得讓南瀟雪換到駕駛座。
“那出發了?”
“嗯。”
南瀟雪自然比她熟練得多,彙入車流後,安常眼尾瞥見,一抹冷白出現在中控台——
是南瀟雪把自己的掌心攤開在那裏。
“開車不是什麼難事,下次來接我前,你再多練練就好。”南瀟雪另一手握著方向盤:“可在你能熟練的單手開車前,回程都由我來開。”
“畢竟,你特意這樣過來,不一路牽著手的話,不是太浪費了嗎?”
安常把手覆上去。
某種意義上,南瀟雪掌心像幹涸已久的土地,安常的手放上去很輕,輕得像寧鄉那一季的雨,快速被南瀟雪的掌心接納,兩人十指相扣成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土壤重回溼潤,催開下一季的花。
又一個紅燈時,南瀟雪瞟她一眼,又瞟她一眼。
安常扭頭避開:“幹嘛啊。”
誠然她不化妝,衣服也總是偷懶的白絨衫和牛仔褲,但總有些細節會透出端倪,關於她對見南瀟雪期盼又緊張這件事——
譬如重新梳過三次的馬尾。
譬如用手整理過的眉毛。
譬如開車來機場的路上,覺得嘴皮發幹,而停車去路邊便利店買了無色潤唇膏塗上。
南瀟雪牽了下嘴角,沒有揭穿她任何。
隻是問:“我不在這段時間,除了視頻裏聊到的那些,還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
“小事就很好。”南瀟雪道:“說說你的小事們。”
她每次出行歸來,都有強烈的恍然感。
有時她想,或許長時間駐紮太空的宇航員也是這樣——
地球變作隻能隔著玻璃罩子看的一顆藍色星球,上麵的人聚餐、工作、相逢、別離,變成了並不真切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