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3 / 3)

安常呆呆望著,聽她道:“這一天太好,總不想它完似的。”

心忽地就被揪了一下。

安常想:這一天有什麼好?左不過是同去朋友家吃了飯,路邊買了向日葵、曼塔玫瑰和幾顆蜜桃,煮火鍋時狀況不斷,連蘸料也是急急下樓去買。

清湯火鍋的底料是包裝製品,所幸毛悅買的肉和蔬菜都新鮮,但這樣一頓飯,滋味也隻能說平平,而飯局間她和南瀟雪都寡言,最能活躍氣氛的毛悅卻過度緊張。

從任何層麵來說,這一天好像沒有太好,也沒有太糟,就是平平無奇尋常的一天。

而在南瀟雪眼裏,卻是希望它永不終結的一天。

安常有時覺得南瀟雪什麼都有,有時又覺得,南瀟雪擁有的太過貧瘠。

她默了下,握住南瀟雪微涼的指尖:“南老師,要不要在花園裏坐一會兒?”

花園平日裏隻供羅誠坐輪椅賞玩,沒擺設戶外椅,安常牽著南瀟雪走到一處置景的台階:“坐這裏,好不好?”

南瀟雪點頭。

安常從帆布包裏掏出手帕,鋪在台階一側:“南老師,請。”

她自己穿牛仔褲倒不拘著什麼,席地而坐。

問南瀟雪:“最近累不累?”

複健在持續進行,其餘時間南瀟雪去舞劇院盯排練,另與導演商量新舞劇的編排。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安常不是沒看到,微博上關於南瀟雪“苛待”其他舞者的話題時有發酵。

那,南瀟雪有看到這些嗎?

拖著現下這樣一隻傷腳,南瀟雪在意這些嗎?

繼而安常肩一滯——

南瀟雪不答她的話,而把頭輕輕倚在了她的肩側。

她屏息,又放鬆,讓身體柔軟些,讓南瀟雪靠得更舒服些。

兩人就這麼靜靜坐了會兒。

南瀟雪忽道:“以前去南邊演出,聽過些江南小調。”

安常低低的“啊”了聲。

南瀟雪:“在寧鄉倒是沒聽過,你們寧鄉,有沒有?”

安常立馬答:“沒有。”

過了會兒,又改為更低的聲音:“有。”

一處水鄉一處景,各有各的別致小調,隻不過寧鄉太沒落,年輕人都外出,剩些耳順或知天命的老人,誰還哼唱。

南瀟雪問:“那安小姐會不會?”

安常:“……別了吧。”

南瀟雪淺笑,沒再說什麼。

安常雙手垂放於膝上,手指絞纏一陣。

月光落在指尖變成線,翻轉幾圈,又是怎樣百轉千回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

若南瀟雪此時鼓勵或調笑她兩句,她一定作罷。

而南瀟雪隻是倚在她肩頭,像片羽毛,又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於是她低低開口。

她並不擅唱歌,音量小,性子又慢,也總摸不準節奏。加上方言不易懂,南瀟雪一定沒明白她在唱什麼。

連她自己也把歌詞記得有些模糊,低唱了三兩句,停下來:“我不記得詞了。”

她沒什麼過人的天賦,眼前仍是邶城夏末的花園,沒因她一曲就變作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

南瀟雪卻道:“安小姐。”

“我想吻你。”

她的一曲小調奏了效,濕漉漉的情致染進南瀟雪的聲音裏。

輕輕偏過頭,吻上她的唇。

蟲鳴忽而又起,心跳一般鼓噪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