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瀟雪發現小姑娘的軸還體現在哪呢, 便是她很能堅持。
眼尾瞟過去,安常手執叉子, 戳一塊水煮蛋喂進嘴, 腮幫子一鼓一鼓。
再戳一塊毫無味道的煮牛肉喂進嘴,腮幫子一動一動。
南瀟雪看得輕挑唇角。
“南老師。”安常吃得清心寡欲, 麵無表情:“我瞧見你在偷笑了,你笑什麼?”
“有沒有人說你吃起東西來, 很像一種小動物?”
“什麼?”
“罷了, 沒什麼。”
南瀟雪低頭給倪漫發微信:【常崽喂了麼?】
倪漫回得很快:【放心吧雪姐, 您住院這段時間, 我每天都按時去喂了。】
【需要我發常崽吃飯的視頻給您麼?】
南瀟雪以往食欲不濟, 就總讓倪漫發常崽的視頻給她。
這會兒卻收到回複:【不必了,我有新鮮的。】
倪漫:???
南瀟雪對著安常一揚纖手:“我也吃點吧。”
安常眼尾瞟過來:“南老師你到底在笑什麼?”
南瀟雪拖著些尾音:“真沒什麼。”
那張玉琢的麵龐太曼妙,安常抬眼時仍會一瞬愣神,見她睫毛掃落間似白雪簌簌而下,落於那薄緋唇瓣卻又如穿庭而過的梨花。
四季交疊,時空失序,光陰從來不能奈她何,伏於她腳邊俯首稱臣。
午後的時光總是寧謐。
安常耐得住性子,一本圖鑒可以翻來覆去的看上許久,每一細節反複咀嚼。
再抬頭的時候,見南瀟雪靠在床頭,望著窗外出神。
“南老師。”
“嗯?”
“要不要再睡會兒?”
南瀟雪懶道:“前些天睡夠了,睡得肩膀痛。”
安常合上圖鑒,踱到床邊,輕揉她的肩:“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偷來的暑假,南老師還不知道享受。”
南瀟雪淺笑了聲:“你以前喜歡暑假麼?”
“喜歡。”
“為什麼?”
“為什麼?”安常反問一句,覺得人人對暑假抱持天然喜愛,還從未聽人追問過緣由。
思忖了會兒方道:“南方盛夏濕熱,午後就顯得格外漫漫,兩個月的時光對那年紀的孩子來說好像永遠過不完。”
“上午寫完作業,下午就可以看電視。你知道寧鄉,什麼舊物都不舍得換,電視還是多年前方形老款,我卻不挑,搬一把小竹凳坐在前麵。”
“你見過那種竹凳。”安常彎唇:“外婆坐在天井裏擇菜就用那個,竹節都保留,做工有些糙,我卻喜歡那種笨樸,穿著短褲一坐一下午,竹節印在腿後的皮膚上,一站起來,紅了一片。”
“汗積久了是要生痱子的,我到小學還在擦爽身粉,外婆在我腿後紅痕撲了滿滿一層,一倒在床上,四濺的飛起來,嗆得人止不住的咳。”
南瀟雪淡笑。
這時有人輕輕叩門。
《逐》裏扮女學生的舞者秦舒悠探頭進來:“雪姐,聽說今天可以探視,我們便一道過來了。”
南瀟雪:“進來吧。”
安常立在床畔,衝魚貫而入的舞者們點點頭,正欲走開,卻被南瀟雪牽了下指尖,重心一失,反倒在床沿坐下了。
安常:……
舞者們:……
南瀟雪一張麵孔太悠然,仿若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舞者們愣在當場,直至秦舒悠率先回過神:“雪姐,我們想著,您快過生日了。”
嗯,安常心裏也惦著,不久便是南瀟雪的生日了。
南瀟雪這人不喜過生日,每年生日都在練舞中度過,唯獨今年不同,她為著舊傷做了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