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英歎一口氣,坐到臥榻邊,抬手喚她:“過來。”
安常走過去坐在她身側。
老人的手在梅雨季也顯得幹燥而溫暖,像小時候一樣,一下下輕拍著她的背:“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樣你會更開心。”
“安常,我就希望你好好的,我女兒沒得到的、沒體會的,都由你替她去。”
文秀英手往上抬,拍拍她的頭:“我們攢下的所有好運氣都給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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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文秀英,安常回到博物館,給紅釉鏜鑼洗做最後的收尾。
晚上回家,給毛悅發了條微信:【睡了麼?】
毛悅回過來:【沒呢寶貝,怎麼了?】
【我可能,會去一趟邶城。】
毛悅立馬打了個電話過來:“寶貝你……是為了來看她的舞劇首演?”
安常一愣。
這才意識到,原來已到了南瀟雪新舞劇《逐》首演的時候。
回寧鄉後她手機都不怎麼拿,更遑論去搜索南瀟雪的消息。
未嚐不是一種刻意的回避。
這會兒頓了頓,問毛悅:“你要去看麼?”
毛悅:“那當然!你簡直不知她有多火,買票時我根本沒抽中簽,花三倍的價錢找黃牛買的!”
安常:“我不是為了看首演,是有份工作,找我修複素三彩飛鳴宿食圖盌。”
“清代康熙年間的那件?”
毛悅也是學文物修複出身,不可能不知道。
“嗯。”
毛悅靜半晌才道:“夠厲害的你!”
“我還沒拿定主意,先去看看實物,如果找不到感覺,就罷了。”
“你肯來就好,什麼時候?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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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悅去接安常的計劃,卻最終未能成行。
得知安常肯到邶城,素三彩的藏家十分欣快,直接讓秘書到高鐵站來接,把安常帶去他家。
秘書便是與安常通話的那位女士:“安小姐在邶城的食宿怎麼安排?”
“我住朋友家。”
“如果方便的話,老先生的意思是,安小姐能否在他家留宿?”秘書笑著解釋:“羅老愛文物成癡,宅子的三樓是特意為他請回的修複師準備的,有客房、也有獨立的工作室,以往他請的修複師都是在家留宿,免於往返奔波,更能集中精神。”
安常理解,這件素三彩十分珍貴,藏家自然想精益求精。
秘書又道:“老先生自己腿腳不便,住一樓,另有幾人照顧他起居,家裏便沒其他人了,安小姐不用顧慮不方便。”
安常遂點頭:“好,那我先去看看,隻是如果找不準感覺,怕是要讓老先生失望了。”
秘書和氣答:“談不上失望,為了這件素三彩,老先生不知尋過多少位修複師,若是修複思路不與他相契,不能修,也算一次很好的交流機會。”
安常跟著秘書登車。
開了一路,來到一座大宅,坐落於邶城郊區,格調很是清雅。
踏進去,瞥見玄關處一隻清代白釉螭龍紋瓶,便隻這屋主的確眼力頗深。
秘書引著她:“安小姐,裏麵請。”
客廳裏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瘦,但並不枯槁,精神頭很好的與她打招呼:“安小姐,麻煩你跑這一趟,我是羅誠。”
“羅老先生好,是我叨擾了。”
“急著叫你過來,的確是因著這麼多年,這件素三彩是我的一塊心病。”羅誠眼神投向桌上一隻錦盒:“請安小姐掌眼看看?”
安常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取出瓷器。●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