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 瞥一眼桌上碗碟, 安常又道:“放著別管了,我一會兒收拾, 你先去忙,我坐會兒再走。”
“那我真走了?”
安常仰起臉笑笑:“好啊。”
南瀟雪轉身出去。
安常盯著酒盞,聽著那輕靈腳步,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 抬眸對著那背影看了眼。
卻又倉皇低下頭, 一抬手握住酒盞。
明明清晨沒陽光,為什麼她雙眼卻被這背影刺傷似的。
她對著酒盞邊沿仔細看了看。
方才講“桃花釀”酒名由來的一段, 好似讓南瀟雪突然喝酒的舉動, 具備了某種特殊意味。
南瀟雪沒卸妝,但整體妝麵也脫落了小半, 口紅變得很淺,安常盯著酒盞邊沿看了半天, 也沒看出南瀟雪的口紅是否印在上麵。
她把南瀟雪喝酒的那方轉往自己這邊。
端起來抿一口。
喝酒哪有什麼特殊意味呢?都是人為賦予的罷了。
有些話, 她永遠不會說出口, 南瀟雪也一樣。
安常手指伸進酒液裏蘸了蘸, 在殘舊木桌上一筆一畫寫了行字。
是南瀟雪雷聲中捂住她雙耳說的那句話。
是她俯在南瀟雪背上用指尖描畫的那句話。
此時她又寫了一遍, 然後伸手抹去了。
站起來結了賬,走出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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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南瀟雪到片場,遇見柯蘅。
柯蘅笑笑:“雪姐,倒數第二天了。”
南瀟雪點一下頭。
柯蘅:“什麼感覺?”
“你指什麼?”
柯蘅牽了一下唇角,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片場沒見到安常。
牟導過來找南瀟雪商量鏡頭時,南瀟雪狀似不經意問了句:“安小姐今天沒來?”
“喔,還有兩天就拍完了嘛,所有鏡頭昨天她都給出意見了,我看她也挺辛苦的,就讓她後麵這幾天想來就來,要是覺得累,就不用來了。”
南瀟雪幽幽盯著他。
導演嚇一跳,摸摸鼻子:“我說錯話了?”
南瀟雪搖頭:“沒有,就這樣吧,我該準備拍攝了。”
她總跟安常說,她不喜歡送別。
對過去的她而言,因為「送別」這行為沒什麼意義,浪費時間和情緒而已。
現在她仍不喜歡送別,卻好似有了別的原因。
商淇走過來:“又鬧別扭了?”
南瀟雪睨她一眼:“都說了不是會鬧別扭的關係。”
“那她怎麼沒來?”
“她在現場沒什麼工作了,就不來了吧。”
“我是過來告訴你,我們後天一早走,跟柯蘅同一班機,但是呢,我神通廣大的搞到了一張商務艙票。”
“夠厲害的你。”
“那是。”
南瀟雪微垂著眼眸。
商淇從方方麵麵來說都是厲害的經紀人,別的經紀人搞不定的事她都能搞定。
南瀟雪一抬頭,發現商淇正盯著她。
“怎麼?”
“我覺得,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南瀟雪搖頭:“沒有。”
“好吧,那我走了。”
說什麼呢?
問商淇能不能再多搞到一張機票,帶安常一起走麼?
若說上次回邶城參加金羽獎,叫安常同去的想法,還能算作包裹在寧鄉一夢的一次放肆。
現在她一旦把這句話說出口,就越界得太過了。
別這樣了,南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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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瀟雪以為安常今晚不會來的時候,安常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