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不用這樣,我要講的事,沒你想象得那麼慘烈。”南瀟雪頓了頓:“我小時候沒有遭到侵犯,如果那樣我早報警了。”

她想了想補充:“至少沒有遭到實質意義的侵犯。”

安常靜靜的不說話,不提問,隻是等著她說下去。

南瀟雪微微吐出一口氣。

長久以來她發言的場合,都是對著許多的話筒、許多的攝像機,許多人在等著她講話,這是她作為公眾人物應盡的義務,她若拖慢兩秒開口,便會被至少三篇新聞稿分析她的沉默是否意有所指,其後的發言更會被做“閱讀理解”。

而此時的安常那麼靜,好像她想說什麼都可以,想什麼時候說都可以,什麼都不說也可以。

在她所身處的高速運轉的現代社會,耐心是人們最欠缺的東西。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安常是個貧瘠的人,拿著兩千塊工資,窩在水鄉小鎮,可被悠慢舊式生活滋養出的耐心,是安常所擁有最多的東西,富足到可以肆意揮灑,連帶著她也跟著受益。

南瀟雪反而生出傾訴的欲望。

“我要講的事,也許在很多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南瀟雪又頓了頓:“他碰我,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好幾次趁著我媽去洗手間,或者午睡,他會坐到我身邊,一手摸著我的脖子,順著我脊骨,整個手掌貼著我的背往下滑,手好像不經意的停在我後腰下方,手指微微用力。”

安常終於明白,南瀟雪曾被她媽媽的交往對象、一個年長她幾十歲的老男人這樣對待過。

“大概發生了幾次吧,剛開始我很害怕,後來回過神,覺得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便告訴了我媽,那時其實我很愧疚,總覺得我媽喜歡雷叔,卻會因為我告訴她的這些事而分手。”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媽隻是說,因為雷叔喜歡你啊。我當時驚訝極了,隻能詳細告訴她,雷啟明是怎麼碰我的,那對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來說,是極羞恥的,可我媽隻是告訴我,你想多了。”

安常問:“她是真的不明白麼?”

“我覺得她明白,畢竟她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南瀟雪嘲諷的挑挑唇角:“如果她真的不明白,我反而有可能原諒她。可是我看著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其實什麼都明白,隻是不想跟雷啟明分開,所以必須告訴她自己和我,這些行為沒什麼大不了的。”

“後來我再也沒去找他們過過暑假,後來等我長大一些,我想著報警,但警察告訴我,這種事沒辦法立案,因為他並沒給我造成什麼實質侵犯。”

“太多人告訴我這其實沒什麼,我媽、律師……可等我長大了,我發現,我在麵對任何親密接觸的時候,都會想起雷啟明那張臉,看起來溫文爾雅,可雙眼裏寫滿欲望,也會想起他手掌的觸♪感,有一種令人想作嘔的汗味。”

“後來我與他們接觸得很少,等我當了舞團首席、漸漸變成一個有影響力的成年人,雷啟明每次見麵客客氣氣,再不敢對我做什麼了。可我總忍不住想,我這麼拚的想要跳好舞,一方麵是因為我真正喜歡,另一方麵,是不是我潛意識裏覺得,如果有一天我沒什麼影響力了、甚至我落魄了,雷啟明會不會又像我小時候一樣,麵對一個比他弱小的對象,就覺得可以為所欲為?”

“每年的生日禮物,他的確舍得花錢,好像是對多年前那些錯誤的贖罪。可他真隻是為了贖罪麼?那為什麼每年都送我項鏈?讓我總會想起小時候,他每次都碰我脖子,然後誇我,脖子生得漂亮。”

安常聽得驚心動魄,卻又默默無言。

一名女性在成長過程中會遇到多少的難題呢?她覺得這也像柯蘅所描述的那根魚刺,很多情況都是吐不出、咽不下,不尷不尬的卡在那,直到化膿變成永久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