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摸著黑、閉著眼,都能知道立櫃藤椅的擺放, 床角的朝向角度, 這就是她的生活本身。
而南瀟雪,是前夜在直播裏刷爆了彈幕的人, 是每晚在攝像機下眾星捧月的人。
那時一張臉霜雪般冷傲,此時卻在被她撬開唇齒時意外流露順從。
接吻的聲音很細密, 好像窗外的雨, 黏噠噠的。
那樣的聲音讓人有點害羞, 又在慫恿人的進一步動作, 吮著南瀟雪的唇瓣輕咬。
也許隻是南瀟雪的呼吸被咬碎, 也許是南瀟雪唇間真的低低發出了一個音節。
“嗯。”
那若有似無的一聲,隨光線一同撞碎在牆上,變作淋漓的雨澆濕了人的耳朵。
安常一下子放開南瀟雪。
她自己呼吸也亂著,又怕那樣的節奏進一步鼓動了空氣裏的什麼,屏著息。
南瀟雪微垂著頭,安常也一樣,又忍不住半掀起眼皮悄悄瞧她。
微弱光線下,南瀟雪好似輕咬了咬下唇。
夜色混著蘭花香,讓曖昧氣氛在周身為非作歹。
安常張了張嘴,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可她實在寡言,並找不到話題,每一次輕微翕動,都想再往南瀟雪唇瓣貼上去。
索性閉上嘴。
南瀟雪慢慢抬眼,撐在床上的手摩挲了下,指腹與床單間擦出近似裂帛的聲音,在黑暗裏刮擦著人的耳朵。
“這就是你的房間。”眼神慢慢掃一圈,連帶著脖子微旋,最後落在安常身上。
“是。”安常手指揪著床單,與她對視一眼。
兩人視線相撞,又快速彈開,各自撇開頭。
安常的心沒來由狂跳兩下。
夏日夜色誤人,空氣裏都似有燥熱的硫磺味,眼神都能擦槍走火。
南瀟雪的眼神落在淩亂堆放的毯子上:“CD機?”
“啊,”安常回過神來:“嗯。”
“你這種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複古的東西。”
“我比你小很多嗎?”安常反問。
“不算很多,但也不少。”南瀟雪悠然道:“還有,你顯小。”
南瀟雪每一次說話間的吐息,都在和蘭花香氣爭搶地盤。
安常微蜷著自己的腳趾。
“你在聽什麼?”
“一張電影原聲。”
“什麼電影?”
“呃,《她比煙花寂寞》。”一緊張,反而報出那個文藝範兒的名字。
“你是喜歡電影,還是喜歡音樂?”
“說來有點好笑。”安常慢道:“我到現在也沒看過那部電影。”
“那就是喜歡音樂?”
“也說不上。”安常擺了擺頭:“我不算一個喜歡音樂的人,雖然有CD機,但也沒買過其他CD,就這一張,以前修文物時反複聽,更像是一種習慣吧。”
“為什麼不看電影呢?”
“什麼?”
“一般人把原聲聽得這麼熟了,多少會好奇想要看看電影吧。”
安常想了想自己別扭的點在哪:“如你所說,我是一個膽小的人,也許我怕看了電影,感覺反而跟我想象得太不一樣。”
“我能聽麼?”
安常猶豫了一下。
“好啊。”
把CD機拿起來,放到自己盤起的雙腿上,手指拎起攪繞的兩條耳機線理順。
南瀟雪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挽到耳後。
安常把兩隻耳機塞進去。
耳機不算完全隔音,一點點旋律泄出來,安常手指攥著自己睡褲邊角。
她是否應該告訴南瀟雪,這CD機連同電影原聲碟,是顏聆歌送她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