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這次借什麼?”
“還要那種話本子就行,哪個朝代不拘。”
安常見她手裏忙著:“要不你告訴我取哪一本,我自己來吧。”
小宛放下工具站起來:“不礙事,我也坐得腰酸背疼,正好走動一下。”@思@兔@在@線@閱@讀@
她取了本舊書,笑道:“你一向愛看這些誌怪小說。”
安常盯著那舊書封,本來的藍調被歲月浸染,變得灰撲撲的:“嗯,我覺得挺有意思。”
“你會想象書中的故事麼?”
“哈?”
“就是書裏常寫,什麼動物植物幻化成人形,勾著書生丟了性命。”小宛道:“村裏的老人們說,文物上也是附著精魂的,你會想要遇到麼?”
安常反問:“那你呢?”
小宛笑著搖頭:“我可沒有,工作歸工作,一下班,我還是個追劇追星打遊戲的現代人。今時不同往日,再落後的水鄉也有wifi。”
安常心想:是啊,小宛就不會這麼傻。
唯獨她自己,對著一隻瓷瓶,白日裏摩挲、深夜裏思揣,幻想著它化為南瀟雪的模樣還兼具萬般風情,搞得自己快精分。
向小宛道過謝,她回到自己工作室。
銅爐裏焚香繚繚繞繞,窗邊一隻殘破小花瓶裏插著朵梔子,她不願意動手修補,盡情欣賞著這種殘缺之美。
一切那麼靜,混著窗外淅瀝瀝的雨,把人往舊時光裏拖。
過低的工資讓安常摸魚也沒摸得太過愧疚,翻開舊書,油墨的香氣早已散盡,紙張上隻餘灰塵的味道。
安常所讀的那個故事,講的恰是:也不知是月怪還是花妖,也不知是山精或者木魅,化為呂洞賓與何仙姑的模樣,勾著一在破廟裏夜讀的魏姓書生“三人行”。
明明是一篇勸人戒色的寓言,偏把那春夢描寫得入木三分,哪是現在任何小說網站所能比的。
安常抿了抿唇,覺得自己的夢輸了。
無論過程如何旖旎勾人,最後那書生落的結局卻是漸漸黃瘦,肌膚銷鑠,直至遇見一位高強的法師替他結果了兩隻妖精,才算撿回了一條性命。
安常放下書呆呆的,窗外雨還在落著。
她何嚐不知,不管她夜裏遇到的南瀟雪是真實還是臆想,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徹底遠離。
隻是人總有欲望。
想要修複好瓷器是貪戀美。想要靠近南瀟雪也是貪戀美。
她漸漸有些乏了,放下書,趴在小茶桌上睡了一會兒。
午後的夢總讓人有種魘著的感覺,太過寫實。
剛才看過的“顏色”小說作怪,淫詞豔曲鑽入安常的夢裏,隻不過主角換成了她與南瀟雪。
瓷青色旗袍再雅再柔,最終目的還是勾著人把它剝下,行那反差極強之事。
安常覺得一篇明代寓言拔高了她春夢的境界,驚醒之時一下直起身,臉上還有襯衫袖卷起留下的印子。
太刺激了。
她帶著一脊背的汗,和一圈腰際濕疹的痕癢。
就這樣熬到了下班。
她帶著一腦子的舊故事和壓不住的綺思,走到了河畔。
好像不經意的腳步放慢,自己卻知道是在尋找那個瓷青旗袍的身影。
夜色迷迷濛濛的攏住整條河,搖曳的燈籠光線也照不透。
“找我?”
安常嚇了一跳。
幽暗裏抱著雙臂、斜倚在廊橋邊上的南瀟雪,是倏然出現,還是本來就在那兒?
安常背著帆布包走過去。
心想:若是真正的南瀟雪,昨夜見她吐了,今夜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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