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第1章

房間裏沒有開燈,借著落地窗外的霓虹,姚牧羊看不清對麵人的臉,隻能依稀看到他挺拔修長的輪廓,聞到他身上湖畔忍冬木的味道。

她伸出手,試圖用觸覺辨認他的樣貌,指尖點在他眉心輕褶的紋路,順著高挺的鼻梁輕輕滑下,然後落在微涼的唇瓣上。

明明看上去是英挺的麵容,唇卻出乎意料的柔軟,她忍不住重重點了一下。

男人喉結滾動,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又克製:“夠了。”

她搖搖頭,微卷的發絲蹭過他的脖頸,像個要糖吃的孩子,執拗又無賴:“不行,不夠。”

男人的聲音又喑啞幾分:“你不清醒。”

姚牧羊笑了,黑暗中看不清她唇角的弧度,隻能聽見她輕得像歎息的笑聲:“清醒多累啊,我今天不想清醒。”

男人把她的手抓得更緊:“姚牧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呀,你是……”姚牧羊踮起腳,嘴唇靠近他耳邊,說了一個名字,然後拉開距離:“我現在可以吻你了嗎?”

話音剛落,吻已至。攻城略地,轉眼失了分寸。

她不知何時拽掉了那人的袖扣,撚在手裏試圖分辨是什麼質地——邊緣清晰但不硌手,像是硬質的寶石。

那人發覺了她的不專心,掰開她的手,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指縫被填滿,袖扣也隨之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一點聲響也沒有。

一棵忍冬木墜入湖水,激起層層漣漪。

***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兒歌響了三遍,姚牧羊終於從枕下摸出手機,恨恨地關了鬧鍾,真真是擾人舂夢。

自那天以後,這個夢她已經做了好多次,卻沒有一次聽清自己在那個男人耳邊喚的是誰的名字。

她磨磨蹭蹭起了床,腦中一片昏沉,許是最近加班太多了,起床一天比一天困難。

刷牙完畢,她例行公事地拿出一根驗孕棒——荒唐僅有一夜,清醒的忐忑卻沒有盡頭,解決辦法隻有日複一日地驗證以求個心安。

那天,她從酒店的kingsize大床上醒來,房間裏空無一人,腦子裏空無一物。她愣了足足二十分鍾才回過神,然後衝到藥店買了一堆驗孕棒。

姚牧羊一邊等結果,一邊回味著那個夢。她知道自己不該,可是他的味道、聲音,乃至呼吸的溫度,都讓人情難自禁。

是記憶還是臆想,她已經辨別不清,又或者,隻是自欺。

三分鍾後,她站起身,瞥了一眼洗手台上的試紙,上麵赫然一個藍色的加號,清晰無比,仿佛在叉腰嘲弄自己。

她膝蓋一軟,坐回到馬桶上,久久站不起來。

做了兩周的舂夢轉眼成了噩夢。

***

上午十點半,CBD高樓夾縫中的一間咖啡廳裏,姚牧羊泛著水汽的小鹿眼幽怨地看了對麵的人一眼,然後咬著唇,從包裏掏出一張驗血單,狠狠心推了過去。

那人疑惑地拿起來看了看,驚道:“hcg是什麼東西,怎麼高出正常值這麼多?你到底哪裏不舒服,有病咱就治,沒錢我給你!”

對方豪橫的語氣讓姚牧羊心寬了不少,長痛不如短痛,她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是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我懷孕了,剛四周。”

對麵的人愣了一瞬,隨即眉毛一挑,笑道:“你是想訛我,還是想嚇我?”

姚牧羊見對方不信,苦笑搖頭:“犯得著嗎,你又不能跟我奉子成婚。”

對麵長卷發大紅唇的職業女性有些遲疑了,目光在化驗單和姚牧羊臉上來回逡巡,◆

姚牧羊舒了口氣,為自己剛才的猶疑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