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3 / 3)

“再說吧。”謝安嶼說,“還有幾天呢。”

“哎,你二叔怎麼這麼畜生啊,你好歹跟他流的是一樣的血啊,他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啊?”

“小飛,血緣決定不了什麼。”

謝安嶼爸媽還在世的時候,給他二叔貼補過不少錢,那個時候他們家跟二叔家還是有來往的。爸媽去世後,他二叔就來得少了,後來知道謝安嶼在漁船上給遊客捕魚賺的錢多,還腆著臉來借過幾次錢,被外婆舉著掃帚趕出去了,此後再也沒登過門。

夜風有點冷,謝安嶼吸了吸鼻子,丁小飛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連件外套都不帶,夜裏風大著呢。今天去我家吃飯,把這魚解決了,順便跟我爸商量商量,看看還有沒有辦法,房子也不可能不拆了,但這錢總得想法子要點回來啊。”

“那些錢他肯定早就拿去還賭債了。”謝安嶼低頭看著自己灰撲撲的運動鞋,“小飛,我想出島。”

丁小飛一愣:“你要……走啊?”⊕思⊕兔⊕網⊕

“嗯。”

“別吧,咱再想想辦法唄,你走了我咋辦,我以後上哪兒找你去。”丁小飛越發鬱悶了,他跟謝安嶼從小玩到大的,他小時候經常生病,發育得又晚,人長得瘦小,老被高年級的小混混欺負,謝安嶼沒少幫他。

“我在這裏已經沒有家了。”

丁小飛急道:“你在島外也沒有家啊——”他立刻閉了嘴,“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舍得走啊?你都在這兒生活了這麼多年了,從小就在這兒。”

怎麼舍得,爸媽、外婆,他們也在這片土地生活了一輩子,這裏連風雨都有他們的痕跡。

謝安嶼說:“我連生活都成問題了,哪有心思去想舍得不舍得,而且我還有債要還呢。”

外婆葬禮的費用都是借的,生前給她治病買藥也陸陸續續借了一些島民的錢,他要盡快還清。

“寶啊,以後的日子都要好好地過”——這是外婆臨走前在他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很輕,眼睛裏有光,那是她生病以來目光最清明的一次。

兩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長了,投射在地上,丁小飛看著地上高出自己一截的影子,點頭道:“那就出去吧,外麵賺錢的機會多,工資肯定也比咱島上高。”

家裏的牆上已經用紅色的油漆寫了“拆”字,屋裏冷冷清清的,外婆剛去世的那幾天,謝安嶼仿佛還能聽到耳邊傳來“寶兒”“寶兒”的叫喊聲,日子久了,他連這些幻覺都感知不到了。

家裏的電話響了,隻有一個人會往這台座機上打電話。

謝安嶼舉起了聽筒:“姑姑。”

“哎,安嶼,吃晚飯了嗎?”

“吃了。”

“你家裏拆遷了?怎麼回事啊?”

謝安嶼愣了一下:“您怎麼知道?”

“你二叔之前問我借的錢,我最近等錢用找他去要了,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我還奇怪呢他哪來的錢,問了半天才肯說是拆遷款。你家房子被拆了?”

謝安嶼悶悶地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姑姑的聲音,委屈的情緒才慢慢湧上心頭。

“那你之後住哪兒啊?補償款分到了多少?”

謝安嶼看了眼擺在櫃子上的外婆的照片,說:“還不知道。”他回避了第二個問題。

“什麼時候拆遷啊?”

“快了。”

謝麗最清楚她那個二弟弟是什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