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珪開門出去,來到前麵,跟汝王耳語一句,隻說要十來兩現銀急用別的沒說。汝王信他,也沒多問,跟麵前的客商做完交易後,從錢櫃裏拿了幾塊銀錁子,掂量著估摸有了十兩左右的樣子,一並給了雲珪。
雲珪又回到後麵把錢給了麗娘,麗娘拿自己的手巾把銀子包好,揣在懷裏立刻走人。
櫃台後麵的汝王其實有看到麗娘來去匆匆,再想到剛才雲珪來支銀子,以為是家裏出了什麼事,一下心裏就惴惴起來,匆匆做完眼前這筆買賣,把剩下的事交由錢掌櫃和大夥計處理,他拽了雲珪到後麵問話。
雲珪把麗娘的話一五一十全部轉述,結果汝王一顆心提到了半空,更加不安起來,這事可大可小,一切就看那小妾的家人是否願意到此為止了。
但願麗娘這趟能帶回來好消息。
車夫載著麗娘一路急馳,穿過重重城門和街道,靠著辨認街邊店鋪門臉,麗娘還真就找到了前天來過的那個街口。
車夫勒住了車,麗娘抱著銀兩跳下來,急急地就往裏走。
沿途街坊四鄰的議論聲不絕於耳,談論的內容都是陸家女兒的話題,對這姑娘一身紅衣自縊的事都感到害怕,很多人都說晚上不敢睡覺,互相提醒這幾天一定要早中晚三柱香,各種祭品不能省,過了頭七才能安生等等話題。
當中也有很多人是同情陸家的,畢竟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是街坊鄰居們看著長大的,知道這家姑娘秉性不錯,就是因為家太窮,兩個兒子做工賺的錢除了房租也隻夠一家人吃飯,因此周圍沒有人家願意用自家女兒跟陸家交換婚,要不然哪能被那個狼心狗肺的小子給買了去,好日子沒過兩天一根麻繩就此了結。
麗娘抱緊銀子一路向前,她其實並不知道陸家真正住哪,但她知道裏長家在哪,她現在就是去裏長家的,官司的事她想通過裏長來談或許更好些。
裏長家的街門沒關,麗娘徑直進去,院子裏有婦人在廊下做飯,麗娘上前詢問裏長是否在家,對方看看麗娘告訴她裏長上陸家幫忙去了。
問到了陸家地址,得知就在這條街上,麗娘謝過婦人。
出了裏長家,沿著這條街巷繼續往裏走,快到底部的時候,麗娘終於看到了陸家,街門口附近都是街坊,麗娘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哭聲。
撥開人群,麗娘跨過門檻來到院中,四下一打望,西廂房的門楣上掛著白燈籠,一個中年婦人額綁白布身著素衣跪在門口,邊哭邊燒紙錢,神情哀慟。另外還有兩個年輕後生也是同樣打扮,跪在另一邊,不停的給進出的街坊磕頭。
麗娘隨人流步入室內,不大的廳堂完全裝飾成了靈堂的樣子,一張八仙桌頂牆放,桌上擺著靈牌、香燭和供品,前來吊喪上香的街坊絡繹不絕,想來都是因為死者死時那一身紅衣引得大家恐懼,而來求個心安。
輪到麗娘時,麗娘也恭恭敬敬點上三枝香,嘴裏念念有聲,請姑娘還魂夜時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要找上那無辜之人,隻要事情能順利平息,她一定請王爺王妃好生安頓她的父母兄長。
上過了香,麗娘出到院中,在人群中一番尋找,最後在牆角下找到了正忙於安排飯食的裏長,於是走上前去。
“裏長,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裏長原本正安排幾個幫廚的婦人準備喪飯,聽到有個陌生聲音喚他,抬臉一看,依稀覺得有點眼熟。
“姑娘您是……?”
“我想跟您說點事,能找個清靜地方嗎?”
裏長憨厚一笑,環顧了一下四周,“現在這裏可真找不出一點清靜地方了。”
“那能出去談談嗎?不耽誤您多少時間。”
“也……行。”裏長想了想答應了,帶著麗娘往街上走。裏長純粹是看對方這姑娘那身衣服不尋常,要不然才不會眼下正忙的時候找什麼清靜之地談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