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從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神色如常,語氣聽上去也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帶任何旖旎。

他要表達的意思也僅僅隻是和屍體比起來他更喜歡活的沈千祈。

沈千祈也知道他說的那種喜歡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她感到驚訝的點隻是在於他真的改變主意不打算殺她了。

難不成是她無意中把他的好感刷爆了?

可是仔細想想,這幾日她好像也沒做什麼特別的舉動......

“今晚你們還要繼續守著麼?”

晏從今低頭摩挲著右手手腕上凸起的骨頭, 銀白色的細線在腕間若隱若現。

自從那日出現妖物後已經過去了六日,這六日裏倒沒再出現過什麼意外, 也沒有妖物再找上門。

但一直保持著警惕的許鳶一和林月池還是堅持會在夜裏守著薑珩, 作為師妹的沈千祈自然也得跟著他們一起。

“要的,安全至上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沈千祈坐回石凳上,雙手托著臉點了點頭。

晏從今用在她身上的傀儡術和全身纏滿了傀儡線的感覺不同,傀儡師沒有下命令的時候, 人偶可以自由活動。

就像小人偶, 平時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隨處走動,可一旦有了命令,它還是得乖乖聽話。

“那我和你一起吧。”晏從今指尖摁住細線, 在手腕上來回蹭動了幾下。

沈千祈正要問他今天怎麼有興趣加入他們, 手腕上忽然傳來的一陣癢意成功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兩人之間連著的傀儡線不見了蹤影, 留下來隻有各自手腕上的細細一圈。

隨著晏從今的動作,係在她腕間的細線也跟著動了起來。

沈千祈眨眨眼睛, 盯著手腕看了好一會兒, 顯然是對此感到新奇。

“如果是我動的話,你也能感覺到嗎?”

晏從今移開搭在腕間的手, “你可以試試。”

得到準許後, 沈千祈迫不及待地扯動傀儡線轉了半圈, 然後迅速看向晏從今的手腕。

一秒, 兩秒。

他手腕的線並沒有跟著動起來。

沈千祈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原來這線隻是單向的。

不過也是,這畢竟是個傀儡術,她作為人偶的一方,控製不了傀儡線很正常。

“我之前還從未用過這種方法操控其他人。”晏從今說,“你是第一個。”

“那我還挺榮幸的。”

沈千祈看著手腕上的一圈細線大小合適,既不會太緊也不會太鬆,也不會像之前一樣蹭破皮膚。

她眼珠轉動,忽然想到了什麼,悄悄將手腕挪到桌子底下,試著能不能取下傀儡線。

結果當然是不能。

“不用試了,隻有我才能解開。”

晏從今勾著唇角溫和一笑,好心提醒了一句:“若是想強行解開,線會纏得更緊,你會受傷也說不準。”

沈千祈還在試圖扯動傀儡線的左手立刻鬆開,然後安撫似的拍了拍手腕,順便將傀儡線往下扯了一點,回到最開始的位置。

不知為何,晏從今並沒有讓傀儡線像剛係上去之後一樣隱形,而是就這樣暴露在兩人腕間。

不過傀儡線很細又不顯眼,除非把手伸到旁人眼前,否則其他人大概率是發現不了的。

手腕上的秘密,隻有他們知道。

-

是夜,月明星稀。

初夏正是月季和梔子花盛開的時節,清爽的晚風帶著淡淡的花朵馨香吹進院裏,伴隨著竹葉沙沙聲和微弱的蟬鳴,這樣的夜晚格外令人愜意放鬆。

薑珩每日除了吃飯,其餘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裏,基本不會出門,也不和旁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