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啊……”崔麗若有所思,給裴哲夾了一根雞腿,“洛杉磯的,還是芝加哥的?”
裴哲說:“芝大,我們在不同的學院,他過來的時候我念三年級。”
崔麗頗為意外:“以前就認識嗎?”
“應該說……見過?”裴哲不太確定,他對那段日子的記憶仍舊十分稀薄,但崔麗看他的目光殷切,他隻得繼續回憶,“以川的一個好朋友正好是我發小,大家又在一個圈子,偶爾聚會,然後……”
說到這兒,裴哲腦子裏突然“嗡”的一聲。
他竟從頭到尾忽略了一個關鍵點。
重新聯係上趙以川,是來自於朋友圈那條莫名其妙出現的華聞律所紀念視頻。
但他和趙以川是什麼時候互換的微信?
如果他們隻在美國見過為數不多的一兩次,又不怎麼聊過天,以裴哲的性格,是不可能同意加微信的,除非一見如故。
而趙以川顯然不是。
再者,他和趙以川如果好到能夠成為微信好友,別的聯係方式肯定一早就已經留了。現實卻是,趙以川的ins賬戶,他也是後來才順著楚暢的關注發現的,他根本沒加。
為什麼會這樣。
他和趙以川還在別的地方有過交集嗎,除了聖誕節的“暗淡藍點”?
裴哲食不甘味地停下筷子。
隔著一張桌子,他看向坐在對麵的趙以川。
染成深褐色的短發,溫柔的笑容,不時撩過他的目光……都已很熟悉了,但在這些以前呢?趙以川是什麼樣的人,裴哲發現他陷在夢幻泡影般的美好愛情中,迅速迷失,連對方曾經的關鍵詞都抓取得十分模糊。
芝加哥,法學院,學長。
楚暢的聖誕夜聚會。
“去了加州,又跟他一起去邁阿密,到歐洲……”
“當時你們快分手了。”
“你因為這個在紐約和芝加哥之間來回跑了好多次。”
事實確鑿,他找的人卻不是趙以川。
那麼——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了解?”
“你想讓我用其他換,我說了,為什麼你還是不告訴我?”
“我們後來在紐約也見過麵嗎?”
他問不出口。
裴哲這才驚覺,趙以川瞞著他的可能不隻“在美國有一個很喜歡的人”這件事。
飯桌上,崔麗的閑話家常從趙以川學做飯的糗事轉移到對方性格上諸多缺陷,一會兒說他太有想法忽冷忽熱,一會兒揭短,說他經常做些看不懂的事。
緊接著,為了表示所言非虛,崔麗舉了個例子。
“……就前不久,大半夜的突然起床開車走人,問他去哪也不說。第二天才告訴我回去有很重要的工作要緊急處理。哼,我能信嗎?隻是懶得戳穿他——”
裴哲打斷她問:“什麼時候?”
“就1月中。”崔麗記得太清楚了,“1月……19號,周末,我肯定沒記錯。”
趙以川“哎喲喂”著,怪她在裴哲麵前不說好話。
而裴哲卻在算清了時間後驀然失語。
那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周末。
他和林薇、楚暢一起喝酒,喝醉了,四肢無力地癱在沙發裏,希望見到趙以川。他好像給趙以川打了電話,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台詞。
後半夜,快天亮了,趙以川才急匆匆地出現在他們喝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