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吧。”趙以川炫耀似的說,“改天你跟我一起坐地鐵,從西到東,當旅遊。”
裴哲剛旅遊完,對這話敬謝不敏:“沒什麼興趣。”
“對什麼都沒興趣。”
“好像有點。”
聽他誠懇,趙以川耐心地挑撥他:“那裴總怎麼評價這次蜜月?”
裴哲手指動了動,在對話框裏回趙以川:“挺好。”
“不是‘最好’啊。”
裴哲:“我統共也就度過一次蜜月,沒有對照組,無法比較。”
趙以川不依不饒:“那就是‘最好’的意.
有他在,沈躍多少能放心了。於是他說著“借過”,加快腳步走向繳費處。
上午正是醫院最忙的時候,急診科向來人頭攢動,不時夾雜著孩童苦惱與著急的患者家屬不斷詢問、爭吵,耳朵裏嗡嗡的,腦子也亂。
趙以川靠在牆上,偏過頭從一道窄縫看向診室。
醫生在為寧思垚包紮,耐心地勸著她“別怕”“都是小傷”。而寧思垚一聲不吭,伸著手臂,注視傷處的眼神除了平靜還有些好奇。
真是小看她了。
寧思垚平時說話做事輕手輕腳的,哪知一個小時前麵對凶神惡煞的男人卻絲毫沒有畏懼,就算受傷在先,她第一反應竟是推開蘇藝再躲那把刀。趙以川忍不住思考,換成自己,能義無反顧地這麼做嗎?
也許會,但想起來隻有後怕。
趙以川按了按手肘處。
握著不放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趙以川一愣,剛接起,似乎聲音同時從耳畔和不遠處傳來,略帶失真,又近在咫尺地——
“趙以川,我在市二醫院了,你人……”裴哲話音未落,已發現急診室外的通話對象。
他保持通話兩三秒,然後掛斷了。
趙以川忽地慌張。
裴哲怎麼會知道他在這兒?看到了新聞?
新聞裏怎麼說的,已經鬧這麼大了嗎?那他有沒有產生奇怪的誤會,待會兒要怎麼解釋——
諸多問題還未來得及分清思考的先後順序,裴哲已經大步走到他麵前。
西裝外套像匆忙間披上的,一邊的肩膀都不服帖。他默不作聲地將趙以川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一番,感覺人似乎精神還好,隻是有點恍惚。
裴哲不敢放鬆絲毫,神情冷靜,語氣卻十分嚴肅:“哪裏受傷了?”
“沒……”
裴哲打斷他:“手,給我看看。”
聞言趙以川還要推辭,裴哲不由分說地直接掀開他蓋住胳膊的外套。
手肘處包著紗布,還有幾道擦傷。
但看起來好歹都不嚴重。
新聞裏的“受傷”含糊其辭,害他一路都沒心思顧及其他。裴哲不動聲色地審視完畢,懸了一路的心總算歸位。隻是臉色發白,緊張後終於放鬆浮現一絲疲憊,裴哲都沒注意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問得其實很著急,也很沒邊界感。
“我……”
“看清楚了吧?”趙以川重新擋住傷處,“我沒事,你怎麼跑來了?”
特意得太明顯,再用“路過”之類的爛理由反而欲蓋彌彰,裴哲抿了下唇,說話聲音也輕了許多:“小薑看到新聞了,發生什麼事?”
“大差不差吧。”趙以川剛才配合完警察的詢問,這時無非再說一遍。
這是趙以川也想不到的後續。
代理王女士的離婚案已經在半年前,真實情況和新聞報道不同。
當時雙方感情完全破裂,選擇訴訟隻是財產分配始終無法達成一致。但最終經過兩次庭審後選擇了調解,女方隻要求了孩子的撫養權,其他財產一概不要。男方親自在調解書上簽字,事後卻反悔了,再次想由自己撫養小孩。
“他原本隻糾纏了前妻,但那位女士很快有了新的男友,我猜這件事刺激到了他,才會選擇走極端。”趙以川說,手肘隱隱作痛,“可惜王女士已經搬離原址,又換了工作給孩子辦了轉學,連他的撫養費都不要,他無處發泄,這就找上了我們。”
裴哲:“那你……”
“我就是被刮了一下,不嚴重。”趙以川強調了一遍,眼神不自覺看向急診室,“小寧比較倒黴,她陪王女士跑了兩次手續,又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