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川算嗎?
應該也算。
於是裴哲點了點頭。
徐萊:“……失戀了嗎?”
這句說得十分小聲,比起詢問,更像徐萊的自言自語,裴哲疑惑地問了句“徐老師”,對方如夢初醒,有點為難地繞著耳側一縷碎發。
“可是……雖然這麼說不太專業,但我確實是一直這麼想的。”徐萊說著,“大家都有失戀的時候,處理的方式大同小異,遺忘、封閉、不在乎,找到新的人發展一段新的感情聽著俗套,大部分時候對大部分人卻是行之有效的——更何況大學時的戀愛離現在太遠了,如果沒有刻意給自己造成創傷,走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裴哲聽著她的話,意料中沒有很大的安慰,他“嗯”了聲。
過後又聊了些有的沒的。
“時間到了。”徐萊看一眼手表,收起了裴哲的病曆本,“不過出於一點點想多了解你的好奇啊,裴總,你覺得有效果嗎?”
“隋遲安說你很厲害。”
徐萊一愣:“哎呀沒有啦!我就是……”
“也有用的,徐老師。”
說著,裴哲眼珠輕輕地轉了兩下,像終於回魂,重新用筆挺昂貴的西裝把自己裹得刀槍不入,戴上麵具似的客氣表情:
“在你這兒的時候我很輕鬆,謝謝。”
徐萊送到到谘詢室最外間的玻璃門外,她交叉雙手抱在胸`前:“裴總,我沒什麼好建議的,你比我清醒,但有的時候適當地別想那麼多,這道理你肯定明白。或許你的失戀是太激進了,所以有點畏縮,如果真想徹底克服它……可以試著想想自己是一隻玻璃杯。”
“是嗎。”裴哲頓了頓,並不表態,“我喜歡這個比喻。”
玻璃杯,一目了然的空空如也。
從電梯到地下車庫時有短短的一瞬間失重,耳朵充氣般,聽什麼都像隔了一層棉花,裴哲等待著這陣感覺過去。
他很久前就產生了來看一看心理醫生的想法,工作壓力很大,再加上自以為曾經有心理創傷,最終在隋遲安的推薦下找到了徐萊。
徐萊是隋遲安的同專業的學妹,最初也是個程序員,後來不知怎麼的轉了行,在虹市還算有口皆碑。最開始的見麵後,裴哲對這個瘦小的娃娃臉女生能否處理自己的“失控”不抱期待,不同於剛失戀那會兒在國外接受的治療,徐萊的風格很平很緩,有時聽她慢條斯理地說話時還容易犯困。
可就是這個看著不太靠譜的谘詢師,裴哲來了幾次,居然覺得和她還行,潛移默化地認同了徐萊“敞開心扉”的治療方案——盡管徐萊一再強調裴哲沒病。
在她麵前,裴哲時隔多年第一次試著去提起Francesco。
“我叫他Fran,意大利裔美國人,家在邁阿密。
“高中畢業的暑假認識的,他是我第二任。你知道,自己在國外很容易寂寞……或者說,不安。我們……很快就開始date,登山,劃船,去西部的沙漠邊緣徒步。他喜歡極限運動,我那時也向往一些能帶來刺激的東西所以很沉迷,我們還計劃過去夏威夷爬火山。
“當然,最後沒有去,我回芝加哥上學,他在紐約入職了一家律所。都在東部,見麵其實沒那麼難,可是明顯沒有假期見得那麼多了。
“這段關係斷斷續續地維持了……兩年?快三年?中途也分開過好幾次,我記不太清,但我太需要那種‘安定感’所以一直沒完全斷掉和他的聯係。朋友說我有點戀愛腦,可能吧,就算分手,短期內也割舍不下。
“後來……我發現Fran出軌了。
“或者說,我其實才是那個‘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