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怏怏地說。
但裴照雪大概不清楚,他在趙以川麵前一直強勢不起來,跟性格沒關係,也不是因為趙以川總說“你定就行”。
他弄不清趙以川到底想要什麼,所以無從應對。
裴照雪給裴哲倒了第二杯茶,狀似無意提起似的,問:“對了,你們的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那天江董問呢,怎麼還不給他發請帖。”
“會發的。”裴哲說,“名單和伴手禮都挑好了,節後我就陸續發出。人員還是之前跟您商量過的那些,小範圍的幾十個,大家一起見證下就行,我們不想做得太熱鬧……除了戒指和衣服,其他都準備妥了。”
裴照雪笑意頓深:“你不給人家買戒指?”
母親這話問得與她平日風格迥異,裴哲語塞,尷尬地低頭研究一個紫砂茶寵。
“男孩子可能不講究這些吧。”裴照雪自行找了個理由揭過話題,又問,“小趙呢?他會不會有什麼不滿意?”
裴哲:“他都聽我的。”
“真的?”
裴哲一愣,說:“不行嗎?”
對方果然舉手投降:“不是管你們啊——隨便問問,你就當媽媽今天跟你拉家常,沒別的意思——你和小趙,我聽說現在還沒住在一起呢?”
裴哲:“……啊,怎麼?”
裴照雪安靜地看著他,眼神玩味。
被她看得受不了,裴哲用喝茶動作掩飾緊張,隨口胡謅:“工作方便點。”
“哦。”裴照雪不知信沒信,道,“江德常好似不太信你和這位趙律師的感情真有那麼海誓山盟,最近在做小趙的背調來著。”
什麼意思,聯想到江笑那次陰陽怪氣,無名火驀地躥起。
“和他有關係嗎?”裴哲冷笑。
裴照雪對此不予評價:“江董的請帖,你親自去送吧。”
裴哲半垂著眼仿佛很溫順,瞳孔深處卻漏出一點銳利,即將掀開他溫良恭儉讓的麵具,終於露出內中鋒芒。
“當然,我給他們留最好的位置觀禮。”
前夜加班到兩點,算是和卷宗一起跨了個年,趙以川在新年的第一天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幾覺,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勉強從被窩裏爬出來找吃的。
最近一周幾乎都是外食,冰箱幾盒水餃湯圓之類的速凍食品讓趙以川胃口全無,保鮮層的蔬菜看著也沒什麼食欲,雞腿和肉餡兒倒是新鮮,但他懶得開火。
趙以川赤著腳從廚房到客廳走了一圈後,選擇先去喂嗷嗷待哺的金絲熊。
金絲熊正在刨木屑,趙以川給它添了點糧,見對方忙忙碌碌的沒有理自己的打算,幹脆在熊窩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了,打開手機。
微信裏未讀消息並沒有幾條,趙父出事後他退了所有的親戚家族群和同學群,並不希望接收任何憐憫或嘲諷,隻留玩得好些的朋友,但也慢慢的不怎麼聯係了。現在是假期,連工作群一起沉寂後,他甚至收不到幾條“新年快樂”。
窗外,還未日暮,灰黃雲層壓著高樓大廈,直逼得人喘不過氣。
趙以川打了個哈欠,挨個把稀罕的新年快樂一一回複,聊天框最上方就在這時突然跳出一個親切的小紅點。
他一看那個灰沉沉的頭像,愣了。
裴哲:你車位在哪?
趙以川手指一動先回了個問號,覺得哪裏不對,幹脆給裴哲打語音過去。
接通後,他問:“什麼車位?”
“你配套的車位。”裴哲說,聽著貌似即將用光耐心,“我剛到小區大門口,報了單元門牌號不讓我進去,非問車位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