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季懷真心跳越來越響,眼見帳簾被人掀開,季懷真的手要落下,千鈞一發之際,白雪的臉露了出來。
不止是白雪,她與路小佳互相攙扶著,身後跟著燒餅,一見季懷真,白雪的眼淚落下,哽咽道:“大人……”
季懷真不可置信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路小佳低聲道:“先走再說。”季懷真往帳外一看,守衛不知何時已撤走。
他與白雪身上裹著不少繃帶,不知先前經曆過怎樣一場惡戰,與他二人一比,自己與燒餅還算毫發無損。路小佳背起阿全,季懷真攙著白雪,跑出營帳外才發現,燕遲那邊熄了燈,整個營地死一樣的寂靜,路小佳提醒道:“季大人,先走再說。”
眾人偷了兩騎,一路絕塵而去,不敢進城,怕被韃靼人發現,隻好又躲回那個破廟中,才得一絲喘熄之機。
季懷真立刻問道:“你們二人怎會同燕遲在一起?”他將白雪一看,四目相對間,季懷真突然再也忍不住,將白雪一抱,不住重複道:“你還活著,真好……真好。”
這擁抱中並不摻雜任何男女之情,有的隻是兩個孤寂的靈魂從小相依為命後對彼此的珍惜。
白雪哽咽道:“……我按照大人的吩咐,不敢讓兩萬親兵離臨安太近,怕被李峁發現打草驚蛇逼得他提前動手,就命令他們藏在臨安附近,兩個時辰的腳程就能到。我獨自帶著一小隊人馬回來,沒想到與攻城的韃靼正麵相遇,虧得有路道長在,把我救走了。”
季懷真一聽,二話不說,立刻跪下給路小佳磕了個響頭。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路小佳不住後退,又撲上前將季懷真扶起。不是他受不起季懷真這一拜,而是見慣了季懷真頤指氣使,目中無人的模樣,這一拜隻把路小佳嚇破膽。
白雪左看右看,又道:“皇後娘娘呢?”
季懷真沒有吭聲。
白雪明白了什麼,熱淚滾滾而下,轉頭一看阿全懵懂眼神,又不敢在他麵前表露的太過悲傷。
季懷真心中一痛,又麻木起來,他逃避似的看向路小佳,問道:“你的曇華劍可出鞘了?”
路小佳苦笑不止:“就差那麼一點,險些就拔出來了,是燕遲兄帶著他的兵突然出現,將我二人救下,這些天裏,我們二人一直在他們的營地中休養,直到今天晚上,我們發現周圍的守衛被撤走了,這才有機會將你救出。”
“他是故意放我走的,他沒有理由先抓我又放我……”季懷真一陣心神不寧,怔怔轉身,自言自語道:“這不對勁,我得回去看看。”
“舅,你要去哪裏,我不想再同你分開了。”阿全可憐兮兮地將他一望,季懷真的腿又邁不開了,他痛苦地將阿全一抱,猶豫不決,路小佳息事寧人道:“我回去看,你們在此地等著。”
白雪緊張地看去。
季懷真將路小佳攔住,失魂落魄道:“不必了……不必了,你不必去,你留在白雪身邊就好。”
門口“咚”得一聲悶響,有東西在撞門,季懷真立刻抓著白雪的劍跳起來,神經兮兮地挑開道門縫。
一條灰色大狼擠了進來,正是隨著氣味找尋至此的火燒。
季懷真依然心神不寧,卻不再提回營地打探的事情,眾人在破廟中休息了一夜。
翌日一早,路小佳先醒,他悄無聲息地睜眼看向季懷真,突然發現對方睜著眼發呆,不知是早就醒了,還是一夜未眠,然而瞧他眼下烏青,還是後者可能性大一點。
白雪還在他肩上枕著,路小佳也不敢動,直抬頭對季懷真一笑,悄聲道:“季大人怎麼不多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