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在回溯之後,夢之魔神留在他靈魂上的刻印還存在著?
這個問題闖進腦海的同時,一直因為輪回而無法思考其他東西的腦袋也終於清醒了片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我和熒抵達提瓦特的時間肯定是在魔神戰爭結束之後,既然如此,如果我是陷入了一個環形輪回,那麼為什麼我能夠從自己根本還沒有到達提瓦特的時間點開始輪回呢?
是因為我進入輪回之後,就成為了某種特殊的存在?
還是說,我所前行的路線從來不是一個圓,而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直線?
空踉蹌地起身,茫然地環視四周。
這裏是一片平原,沒有任何人類生活過的痕跡,隻在遙遠的地平線上能夠看到一點冒出尖尖的山峰,在他的前方不遠處,一條黑色的裂縫突兀地橫亙在地麵上,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空知道那是什麼,深淵,在無數次的輪回裏,他已經跟這個東西打過不少次的交道了,也對這東西了解不少。
簡單來說,深淵於提瓦特而言,就是一個因為不明原因產生了一點交彙的異世界。
此刻,這條深淵裂縫靜靜地躺在距離空不到五米的地麵上,似乎在暗示著空什麼。
是了。
已經無所謂了。
空垂下眼眸,邁步走向裂縫。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從未感到如此輕鬆,甚至麵上都出現了些微的笑意。
我不幹啦!
他想道。
不管輪回的原因是什麼,我到底是在不斷的重回過去,還是一直走在看似是過去的未來,都無所謂了。
我、不、幹、了!
他停在了深淵的邊緣,閉了閉眼,短暫地猶豫之後,踏步向前。
他墜下了深淵。
深淵中帶著奇異感覺的能量在他的發間一縷縷地鑽過,毫不留戀地向上升去。
黑色的符文在體表浮現,與夢之魔神使用力量時一般無一的黑色鎖鏈從他的衣擺裏伸出,像是擁抱一般輕輕地纏繞住他的身軀,尖銳的楔子最後停留在他的心髒處,懸停了兩秒後,猛地紮下。
“噗嗤!”血肉被穿刺的聲音在尖嘯的風聲中並不明顯。
空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不再啟程,他選擇放棄。
他沉睡在了深淵之底。
……
隨著漆黑的鎖鏈在少年閉上眼睛之後自發的將他包裹成一個球,保護著他墜落進無光的深處,這場長達十多年的最後的輪回終於結束了。
而站在這處空間裏,以觀影的形式看完了這場輪回的所有人,卻隻覺得啞然。
這個結局如果放在什麼電影裏,恐怕都會被觀眾怒罵爛尾,畢竟,作為主角,名為空的少年怎麼可以被輕易打倒,怎麼可以讓這個故事在這裏戛然而止,怎麼能夠不繼續迎難而上,衝破命運的枷鎖呢!
可是這就是現實,現實永遠不是文學作品,空也從來不是什麼主角。
他隻是倒黴地被時間丟下,成為了唯一一個沒有被規則重置的存在罷了——盡管,他並不想成為這個特殊的存在。
他也是人——雖然大概不是人類這個物種——他會疲憊、會絕望、會在積累足夠多的負麵情緒後選擇放棄。
而在場觀影的人能夠與他共情的人並不少。
至少此刻,夏油傑就有些發愣地看著那片黑暗。
極少有人知道,在他還在就讀高專的時候,他曾經產生過非常極端的思想,那個時候,若非出差去了趟橫濱,在夜晚祓除咒靈的時候正巧救下了被V組織綁架的亂步先生,恐怕……
即便在事後才知道亂步先生早就有了計劃,根本不需要他的搭救,亂步先生還是因為不想欠人情——也可能是因為福澤先生當時的訓斥——點出了他那個時候極為危險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