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來不及躲閃,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響自胸膛傳來。
他呆愣愣地低頭看向胸口的血漬,看向魚酈,眼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光。
魚酈捕捉到了,莫名不安,刺出了第二劍,相裏舟轟然倒下。
他歪頭看向潘玉,目中有些不舍,就這麼睜著眼斷了氣。
魚酈沉思片刻,轉身衝眾人問:“祝薑呢?”
眾人茫然:“這個巫醫替身眾多
麗嘉
,平常在山頂上遇見我們也分不清哪一個是本尊……”
自僧人中走出一人,衝魚酈道:“我知道。”
是辰悟。
他這些日子遣身於寒夜寺,曾隨主持來邑峰做過幾回道場,因是僧人不受防備,又存了心思,叫他摸清了巫醫的藏身之所。
他帶著眾人走進相裏舟的寢閣,扭動書櫃上機括,書櫃後移,漸漸亮出一條密道。
那密道裏飄出白霧。
魚酈反應了一瞬,想起城外魏軍的遭遇,忙捂住口鼻道:“有毒!”
眾人飛速退出門外,慕華瀾在蒙曄的要求下把李雍明拖走,屋中隻剩下魚酈、蒙曄、潘玉和辰悟。
蒙曄道:“我下去。”
魚酈攔住他,“你的身體並未痊愈,你沒聽說嘛,這巫醫替身眾多,萬一下去寡不敵眾那不是白白送死。”
辰悟去摸魚酈的劍,魚酈反應迅速地躲開,她以帕捂住口鼻,微笑:“小和尚,你都不會使劍,你搶什麼劍?”
辰悟以袖掩麵,“我先下去,若我死了你再去。”
魚酈搖頭:“你精通佛法醫術,是要造福人間的,怎能輕易去死?”
她再看向蠢蠢欲動的潘玉,“你可是潘將軍唯一的兒子,忠烈之輩豈能絕後?再說了,你的身手也不行啊。”
魚酈不再囉嗦,彎身往密道裏鑽,三人齊齊阻攔,魚酈秉住氣息道:“你們多攔我一息,毒煙便放出得越多,若是飄到山下,那百姓就要遭殃了。蒙曄,你如今最該做的事是出去勸降眾將,天就快亮了,有思就要醒了,若他盛怒之下派兵攻山,周軍欲要死戰,那我們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你我是最默契的搭檔,是主上最信任的心腹,你明白的。”
蒙曄眼尾通紅,緊抓著魚酈衣袖手緩緩鬆開。
魚酈甩掉剩餘兩人,跑入密道,反手將密道從內上鎖。
密道並不長,很快便見到昏弱微黃的燭光,在暗夜中熒熒閃爍。
她將絹帕係於麵,遮擋住口鼻,手握劍走向前方。
劍上還有相裏舟的血,隨著步伐點滴落入石路。
前方竟停放著一隻檀木棺槨,佛龕高佇,牌位前供奉著海燈香燭,再有六隻貔貅香鼎,那白霧正是從香鼎的漏隙裏飄出。
紙錢翩飛,更像祭場。
魚酈看清了牌位上的刻字——大周成王李翼之位。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倏地轉身,見到了五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他們手裏拿著鐵杵,以布覆麵,正冷光森森看向魚酈。
魚酈環顧四周,欲先摸清周圍擺設,便先拖延:“你們既然效忠於成王,卻不知相裏舟這個狗賊想要用成王的軍隊獻祭,為何竟助紂為虐?”
他們中間的老者站了出來,“蕭尚宮。”
魚酈驚訝地挑眉,他竟認識自己。
他的聲音並不像長相老邁,反倒渾然有力:“成王死於魏軍的圍攻之下,若非魏帝咄咄逼人,斷不會有叛徒斬殺成王殿下,還割下了他的首級進獻給魏帝,簡直是奇恥大辱!我們從來沒有認相裏舟為主子,我們的目的便是要所有魏軍為成王陪葬。你再三阻攔,還殺了我們的一個兄弟,如今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五人擺開陣法,齊齊攻了上來。
瑾穆曾經教過魚酈,若以寡敵眾,斷不要心急,要慢慢摸清對方的招式,有時寡並非劣勢,眾也並非優勢,因為人心隔肚皮,難保不會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