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舍不得移開。
嵇其羽等得心焦,正欲去尋魚酈,沒想到她自己回來了。
不光回來了,還帶滿滿一匣銀錁子回來。
嵇其羽看著匣中銀光流朔,若有所思:“順王到底知不知道……”
他還未說話,便被魚酈往肩膀上錘了一下。
嵇其羽猛地意識到,潘玉還在。
潘玉坐在蜀王像前,身體後仰靠著香案,凝睇著魚酈問:“你到底是誰?”
剛剛殺巫醫的那一劍幻如神鬼,非頂尖高手使不出,如今再想在潘玉麵前裝弱不禁風的娘子也不行了。
魚酈摘下麵具和薄紗,將散落於鬢邊的一綹發絲撩到耳後,道:“我是前周遺民。”
潘玉笑了:“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魚酈走到她身前,彎了腰盯住他的眼睛,聲若幽歎:“潘小將軍,咱們可得講些道理,自打第一回 見麵咱們兩是誰接近誰,誰纏著誰?”
潘玉一時語噎,臉漲得通紅。
嵇其羽聽不下去了,衝潘玉道:“你還說,若不是娘子和我,你現如今早就去見閻王了。你看看你那叔父,生死麵前他管你嗎?早就跑得影都沒了。”
潘玉耷拉著腦袋,一副深受打擊後的落拓模樣,半晌才仰頭問魚酈:“蓮蓮說叔父殺了她的父親,這是真的嗎?”
魚酈點頭:“不光是平南將軍李毓,還有虎賁將軍敖建陽,甚至連玄翦衛都統蒙曄都是死在你叔父的手裏。”
“叔父為什麼要殺他們?”潘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問。
魚酈道:“因為一山容不得二虎啊。那兩位將軍是明德帝生前的心腹愛將,皆是手握重兵的,蒙都統更不必說,玄翦衛上下皆聽他調令。隻要他們活著一日,蜀郡中的前周遺民就不會奉相裏舟為唯一的主公。”
潘玉神色怔忪,眸中星光點點,像是快要哭了,他又問:“那你是誰?”
魚酈莞爾:“我說了,我是前周遺民。”
潘玉知道她沒有對自己說實話,可也不想再追問,他起身,撣掉衣袍上的塵埃,趔趄地走了幾步,忽得想到什麼,又回過頭來道:“你剛剛說我叔父殘殺前周大將是因為一山容不得二虎,那我想問問你,當初成王和我爹戰死,這事跟叔父有沒有關?”
魚酈垂眸深思,搖搖頭:“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但是據我分析,成王和你爹的死應當與相裏舟無關。畢竟那個時候成王軍隊勢如破竹,哪怕卑劣如相裏舟恐怕也做過複國的美夢。”
而今前周遺民對相裏舟俯首聽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曾經在成王率領的精銳上看見過複國的希望,而成王死後,他的所有兵馬皆歸相裏舟調遣,大家更容易把對成王的期望轉移到相裏舟的身上。
隻可惜,成王是真英雄,相裏舟則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潘玉舒了口氣,“謝謝你。”
他要走,魚酈叫住了他,“你若要謝我,有一件事可以替我做。”
潘玉坐回蜀王像前,道:“你說。”
邑峰上還有許多昭鸞台姐妹,潘玉曾有過要救她們於水火的念頭,魚酈希望他能幫幫她,想辦法將她們送下山。
“如果有人實在不願意走,你也不必強求,隻管送想離開的人離開,離開之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山下自有人接應。”
魚酈目光瑩瑩看向潘玉:“這些姑娘同成王、你父親、平南將軍和虎賁將軍一樣,都對大周忠心耿耿,唯一的區別就是她們還僥幸地活著。可若置之不理,任由她們繼續留在邑峰上,隻怕最後她們的結局也隻有死路一條。”
潘玉想起父親,心痛如刀絞,咬牙點頭:“好。”
眾人回到藥廬已是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