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瞧了一眼縮在角落裏偷偷抹淚的溫婆婆,道:“你們在這兒吧,我去把雪姐兒抱過來。”
溫婆婆來得晚,幾間上好的廂房都被夥計占了,萬俟燦連抄帶罵才讓他們勉強讓出一間朝陽的小廂房,廂房裏被夥計熏得臭氣不散,還沒有炭盆。
雖然未到燒炭的時節,但魚酈怕冷,所以她和萬俟燦的閨房早早烘起了炭盆。
魚酈推開了房門,卻見雪姐兒已經醒了,她正蹲在榻上,穿一件滿是補丁的褻衣,抱著自己的頭瑟瑟發抖。
魚酈悄悄走近,朝她伸出了手:“雪姐兒,到姐姐懷裏來,我帶你去找祖母。”
雪姐兒抬眸看她,宛如驚鹿的眼睛裏灼起一絲微弱的光亮,她好像透過魚酈看見了旁的什麼人,乖乖將手放在魚酈的掌心,呢喃:“姐姐救我。”
魚酈把她橫抱在懷,於她耳畔輕哄:“姐姐來救你了,不要怕,這裏很安全,沒有壞人,全是好人。”
她用披風裹住雪姐兒,一路小跑回閨房。
溫婆婆抽噎著說:“這孩子自醒來就渾身顫唞,還時不時說些胡話,我怕別是燒壞了腦子。”
萬俟燦摁住雪姐兒給她把脈,而後道:“婆婆不必擔心,從脈象上看這孩子的頭沒什麼事,可能……年紀太小了,受了驚罷。”
說到最後想起這孩子的遭遇,不免心生憐憫。
雪姐兒渾身顫唞,隻有在魚酈身邊才能稍稍安靜,魚酈為她蓋好被衾,輕輕拍打她的背,哄她睡覺。
萬俟燦收起藥箱,要將散落在桌上剛剛畫好的慕華瀾的畫像收起,溫婆婆忙上前:“我來,這等小事我來做。”
她年邁手抖,一張畫像從掌間飛了出去,飄飄轉轉落到榻上。
雪姐兒猛地坐起來,指著畫像道:“姐姐,姐姐救我。”
魚酈和萬俟燦對視一眼,忙問她在哪裏見過姐姐。
可雪姐兒神思不明,來來回回就那一句:“姐姐救我。”
倒是溫婆婆忖道:“那一日賊寇洗劫村子,是有個姑娘救了我們祖孫,我老眼昏花認不出人,興許雪姐兒認得。”
魚酈忙翻出蜀郡輿圖,讓溫婆婆在上麵標注出她們的村子在哪兒。
這倒是意外之喜,說明華瀾不光好好地活著,還在行俠仗義。
第二天萬俟燦關了藥廬,把夥計全派去村落附近找人。
為了安全起見,萬俟燦不許夥計帶畫像,要求他們將模樣記在心裏,且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族妹走失。城中如此亂相,每日都有無故失蹤的人,特別是年輕漂亮的姑娘,所以找人並不稀奇,也並不引人注目。
這一個月魚酈唯恐打草驚蛇,隻躲在藥廬謀劃上山事宜,不時外出買菜或是應付一下那個聒噪的潘玉。
天氣轉寒,蜀郡街衢上的人煙更加稀少,隨著落葉飄墜,一個消息傳到了這裏。
虎威中郎將率十萬精銳護送月曇公主回戎狄後,數度與可汗烏耶莫多交手,終於在雪蓮山一戰中削去敵首,戎狄兵馬潰不成軍,虎威中郎將常赫占領了王帳,奉魏天子令擁護月曇公主為戎狄可汗。
茶肆裏說書人說得唾沫橫流時,魚酈正在街邊為雪姐兒挑選棉衣,聞言一驚,險些將棉衣扯碎。
解除邊防之亂本是好事,從此關防免受敵侵,百姓又可以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隻是依照趙璟的脾氣,戎狄之亂一解,怕就要輪到蜀郡了。
距離相裏舟的壽辰隻有一日,魚酈想,她要跑得再快些,在趙璟插手蜀郡事前將要做的事情都做完。
潘玉為魚酈尋來一身甲胄,翎盔有些大,戴上後遮住了大半張臉,再用汗巾覆住另外半張,就算迎麵走來也看不清魚酈的模樣。
她混在士兵中隨潘玉浩浩蕩蕩上山,經過最熱鬧的街巷,街巷通連郡守府,守衛比從前多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