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反正也要擔這惡名,不如做實了,我總不能吃虧。”
魚酈雙目圓瞠,想不到這人竟會如此無恥,見他飛快脫了外袍隻著深衣,心裏一緊張,幹脆扔了被衾下床赤腳往外跑。
趙璟豈能讓她跑了,飛身將她攔腰抱住,湊到她耳邊呢喃:“窈窈,不管你有沒有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緊……”
嵇其羽躲在門邊偷聽裏頭動靜,聽到這一句臉騰得紅了,覺得不宜再聽,往旁邊挪了挪,紅暈一直漫到了耳廓。
正陷在遐思裏,裏頭忽得一聲震天響。
魚酈仰躺在床上,怔怔看著銅爐從自己的手裏掉落,趙璟的腦袋上挨了這麼一下,愣愣看著魚酈,眼睛睜得老大,一副死也不瞑目的樣子。
他轟然倒下床,失去了意識。
魚酈環著自己愣了半晌,直到外麵嵇其羽耐不住,試探著喚了聲“官家?”,她猛地回神,捏著嗓子喊:“你混蛋,嗚嗚……”
嵇其羽立即又退回一邊。
魚酈飛快奔下床,撩起衣衫穿上,從窗跳了下去。
自然驚動了守在酒肆前的守衛來追她,她稀裏糊塗跑了三條街,忽然想起華瀾她們,正要回去叫她們一起跑,從小巷鑽出來一個黑衣人,蒙住她的口鼻把她拖了進去。
那人將她扣在牆上,一個男子自窮巷深處走來,約莫四十歲,褒衣博帶,文雅飄逸。
魚酈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男子朝黑衣人擺了擺手,後者立即將魚酈放開。
他朝魚酈揖禮,微笑道:“在下相裏舟,見過蕭尚宮。”
魚酈想起來了,相裏舟就是成王李翼最信賴的軍師,從前她陪瑾穆去成王府的時候,常見此人隨侍成王左右,極受倚重。
她想起路上蒙曄對她說過的,成王死後,就是相裏舟收攏起殘餘兵馬,退守蜀中,以求東山再起。
與魚酈猜度得不差,蒙曄所率的玄翦衛與相裏舟並不和,兩方人馬各行其是,誰也不服誰。
魚酈對這個人有著天然的警惕,她看了一眼執劍在側的黑衣人,問:“相裏先生這是要幹什麼?”
相裏舟捋了捋短髭,目中精光內蘊:“某聽聞尚宮為先主複仇,內心欽佩不已。便知尚宮感念故國,忠貞不二。如今某攜殿下殘軍退回蜀中,已是窮途末路,唯有向尚宮求助,奢求覓得一線生機。”
他說的話,魚酈半個字都不信。
她在瑾穆身邊見過了各路野心家,這些人自以為隱藏頗深,但目中的貪婪是怎麼也遮不住的。
但魚酈擔心另外一件事。
她虛以委蛇:“先生想讓我做什麼?”
相裏舟一邊覷看她的臉色,一邊試探道:“某打探到,大魏天子就在垣縣,若能讓他葬身於此,朝野必然大亂,屆時才有機會光複大周。”
魚酈在心中冷笑:算盤倒是打得好,卻不知這大周到時是姓李還是姓相裏。
她未置可否,隻道:“成王已死,隻怕李氏後繼無人。”
相裏舟道:“成王留有遺孤,已經三歲,為防不測,國亡後一直藏在洛州,某已將小殿下接到身邊。”
魚酈暗暗舒了口氣,心想看來他還不知道雍明尚在人世。
她向後退了幾步,眼珠轉了轉,問:“相裏先生想讓我做什麼呢?”
相裏舟臉上劃過一道狠戾:“趙璟對尚宮的癡心某早有耳聞,如今他來了這貧瘠的垣縣,料想是衝尚宮來的。臥榻之側,想來尚宮是有機會下手的。”
他見魚酈不語,逼近一步,咄咄道:“主上生前那般倚重尚宮,難道真是人死如燈滅,您轉身就要投入新帝的懷抱嗎?”
魚酈在心底冷笑:用瑾穆來壓我,你也配?
她壓下蔑視,裝出一副感懷模樣,掉了幾滴眼淚,問:“我要如何與你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