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2 / 3)

她麵色仍舊蒼白,但一雙桃花眸水靈靈,見蒸鍋冒白煙,吞咽口水問辰悟:“什麼時候能吃?”

辰悟正挽起袖子,將醋倒進蘸碟,不禁笑出了聲:“這就好,這就好。”

合蕊給魚酈披了件薄綿夾襖,扶著她下榻坐到了鍋邊的簟席上,鍋蓋一掀開,就要下手去抓,辰悟慌忙製止:“娘子,燙。”

他遞給魚酈筷箸,自己蹲在她身側,為她舉著醋碟,看她風卷殘雲似的吃了小半鍋才停下,捂著肚子打了個飽嗝。

辰悟將頭側到一邊偷笑。

魚酈看過合蕊,又看看辰悟,秀美的麵上現出些羞赧,她輕壓下頜,乖巧地把手交疊放在身前。

合蕊笑著上來攙扶她:“娘子,既吃完了就上榻去歇一歇吧,您頭上的外傷雖然好了,但到底昏迷了這麼久,身子還虛弱。”

魚酈依言去躺下,合蕊同辰悟一起將鍋碟收拾出去,內室倏然靜下來,魚酈歪頭看向窗外的竹林,憂愁再度泛上來。

這樣的日子真好,可是這樣的日子也不能永遠過,總有一天趙璟要再把她關進禁宮裏。

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為何一覺醒來天翻地覆,可當她聽合蕊說在神策衛攻城前趙璟就已經離宮,而且神策衛搜向蕭府時,早已人去樓空,她就知道這是一個圈套。

太上皇絕不是趙璟的對手。

她起初想不通趙璟為什麼要這樣,但想起文泰年間,外祖父被連累進去的那一樁太子謀逆案,之後株連蔓引,金陵城中一度血流成河,她好像就有些明白了。

不禁渾身冰冷,鑽進棉被裹緊自己。

辰悟的寢閣外除了一片竹林,再往後便是一爿院牆。院牆外喧鬧廝殺,日夜不休,院牆內卻極為幽靜,除了辰悟近身的一個小僧人,寺中僧侶極少會來這裏。

魚酈時常坐在榻上歪頭看窗外景致,她的話不多,隻是食欲不減。辰悟道他開給她的藥裏有振食欲的功效,她身體孱弱,需要多多進補。

往後每日每餐,除了原本的份額,她都可以多吃半碗飯,這半碗飯上澆著滿滿的青菜,吃起來十分滿足。

白天時,每逢同合蕊說話或者辰悟進來給她把脈,她臉上總掛著淡淡的微笑,不見絲毫陰鬱。

可到夜間,她時常徹夜難眠,或者就算睡著,也會因夢魘而驚悸醒來。

有一夜,她夢見趙璟逼問她雍明的下落,她說不知道,趙璟就要來掐死她。她尖叫著“救命”醒來,晃見素室寂靜,榻邊亮著一盞燈。

在小榻上睡覺的合蕊慌忙來看她,隔扇外的辰悟也被驚醒,他起身快步走到隔扇前,焦急地問:“娘子,你怎麼了?”

皎皎月光鍍進內室,映亮了魚酈眼中伶仃破碎的光,她張開雙手捂住臉,淚水自指縫間流下。

合蕊半摟著她,在她耳畔溫柔說了些寬慰之言,她顫唞的身體才漸漸平複下,又重新躺下。

也就是這一夜之後,魚酈想絕不能等著趙璟來接她,她要想法子跑出去。

她的身體並未痊愈,前些日子剛剛蘇醒時,因為久臥病榻,四肢僵硬,連多走些都做不到。

魚酈刻意在辰悟為她把脈時詢問:“我剛剛想出去透透氣,可走到門邊就已大汗淋漓,腿腳再也使不上勁兒,難不成我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辰悟正把針灸的物什拿出來,聞言動作一滯,回頭看她,清澈的眸中有什麼一劃而過,他道:“娘子若想恢複,就得每日練習著走路,每日先試著走半個時辰,就算再艱難也得堅持下來。”

得了他的話,魚酈便咬牙每日堅持練習,尤其選在合蕊出去為她煎藥的時候。

練了月餘,一直到六月,淩霄花綻放的時節,她總算能像常人一般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