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紫色的緞麵公服,遇水便留下一塊深色,辛道昭眼尖得很,笑著問:“隆冬時節,左相怎麼這麼熱?要不要我讓人送把扇子來,給左相涼快涼快?”
裴直氣得瞪眼,從旁經過的商王一瞥他,眼中很有鄙夷之色。
快步出了朝堂,商王對身邊的人說:“辦事不力的狗,斷然不能委以重任。酸臭文人一心愛在邊角上做文章,我早說這種買賣不靠譜,他偏說隔山打牛正合聖上之意,看看,險些把本王也拖下水。”
淩溯在中路上緩步而行,微乜著眼,看前麵的人腳步匆匆出了太極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旁的淩洄問:“就這麼算了?這次明明可以摁倒那老匹夫的。”
淩溯淡笑了聲,“阿耶不答應,你摁不倒他。”
淩洄歎了口氣,“以前的阿耶何等英明,如今江山在握,卻變了個人似的,難怪阿娘稱他是打脊老牛。”
淩溯道:“權勢腐蝕人心,我有時候也想,他日我會不會也變成這可怖模樣。若真是如此,望阿弟能即時點醒我,別讓我走彎路。”
淩洄卻笑起來,“哪裏用得著我點醒你,你那太子妃就夠你受的了。我同你說,那日我與石璞進了辛家大門,邁進門檻就看見她正挽著袖子,蹲在地上綁人。說實話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從未見過這樣的貴女。不過也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阿兄,若娶個整日嬌滴滴,沒你不行的女郎,那你這輩子可有操不完的心了。”
淩溯嗤笑了聲,“你說起別人來倒是一套又一套,你自己呢?可有了心儀的女郎?阿娘很著急,催了好幾次了,別讓她總為你的婚事煩心。”
淩洄摸了摸後腦勺,“再說吧。以前戰場上跑馬,心野了,收不回來。如今天下大定,再讓我鬆散一陣子,這麼快就定親,還要應付嶽家,太麻煩了。”
淩溯搖搖頭,踱著步子出了東閣門。
走在左藏庫後廣場上,他邊行邊道:“我心裏有疑問,想去找右相討教,下了職打算去待賢坊一趟,你陪我一道去。”
淩洄二話不說便道好,因手上案子還不曾了結,先回自己官署了,約好午後碰麵,再往辛府上去。
淩溯回到東宮,靜下來就開始想念居上。
就像女子跟了誰,便心有所屬忠貞與於誰一樣,自己變得如此眷戀她,即便昨晚上被迫鳴金收兵,也一點不覺得難堪。
不知她是不是也在惦念著他,那句紮疼她了,真是又可氣又可笑,這女郎的腦子就是和旁人不一樣。以前他設想過自己的婚姻,無非就是相敬如賓,生兒育女,但在遇見居上之後,很多事很多看法都發生了改變。他不要相敬如賓了,隻要人間煙火。就算她不高興了捶他兩下,那也是夫妻間的小情趣,比戴著假麵客套一輩子要好。
坐在案後,臉上不自覺浮起笑意,朝堂上的風雲讓他疲累,但想起居上便心生歡喜。
何加焉掖著袖子站在一旁,見太子殿下無端發笑,便知道好事成了。唉,不容易,鐵樹開花,太子殿下的快樂照耀了東宮。
“無遺!”正在何加焉感慨的時候,太子殿下忽然喊了一聲。
門外的長史忙應了,快步進來問:“郎君有何吩咐?”
太子吩咐:“回去同娘子說一聲,我過會兒與二郎一起去待賢坊,若是娘子願意,今晚可以留宿辛府,問她要不要回去。”
長史心道太子殿下真是長大了,變得如此體貼。就像三朝回門一樣,先慰一慰太子妃娘子的心,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遂輕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