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1 / 3)

眾人都以為不過是像往常一樣,是一個尋常的小病,卻見帝王整個春日都臥病在床,朝政由太子代理,宋婉聽政,眾人意識到,此番帝王恐怕是好不了了。

這事在眾朝臣眼中看著突然,一時間難以接受生出慌亂,但因宋婉與蕭昭將朝政處理的井井有條,這種慌亂漸漸平靜下去。

但這種平靜的表象之下,蘊藏著暗流洶湧,所有人都在觀望,沒了蕭玨的朝政的走向會是如何?

在盛夏的某一日,已經許久未曾出現的帝王,在早朝散朝的時候,忽然派人召徐賢文在未央宮覲見。

周圍的人瞧見徐賢文跟著小太監離開,翹首以盼,都在等待著帝王會和這位肱骨大臣說什麼,是交代後事嗎?

徐賢文在未央宮中呆了半日,這半日,殿內隻有蕭玨與徐賢文兩個人,徐賢文看著病態的帝王,他的身體病了,精神卻還如往常一般強大,叫人不敢輕視。

蕭玨帶著病容的聲音有些弱,卻在他緩慢的語調下有些慵懶,他聲音緩緩的對著殿下鬢邊生白的人道:“愛卿與孤相識多少年了?”

徐賢文微躬起著身子:“十九年又八個月。”

十九年又八個月,徐賢文記的很清楚。

蕭玨的聲音悵惘,道:“一轉眼快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的君臣,似乎早已經不僅僅是君臣了。

徐賢文垂眸:“承蒙陛下信任,臣這二十年未曾虛度。”

每一項政令,每一次改革,都是君臣相攜,互相信任,互相成全。

而今,這一次君臣談心,為的是什麼呢?

蕭玨的聲音仍舊平緩,似是往常的閑聊一般,饒有興致道:“愛卿可還記得你第一次去京畿處的時候?”

“臣此生不會忘記。”

第一次去京畿處的時候,徐賢文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他質問蕭玨能否將寒門往日所受的不公給討回來,當時的蕭玨未曾承諾過去,隻是允諾了未來。

而他卻也未曾失言。

蕭玨做了這十幾年的明君,徐賢文便做了這十幾年的賢臣,隻明君將逝,賢臣如何?

“嗬嗬嗬咳咳咳。”似是回憶到情真處,蕭玨咳嗽起來,咳了許久方才停下,他抬眸看向徐賢文,道:“愛卿,昔日你問孤要的是公平,孤給了你們公平,如今這十幾年過去了,愛卿要的又是什麼呢?”

門閥式微,朝中早就是寒門勢大,曾經祈求公平的人,如今握著決定公平的權利,又會如何抉擇呢?

徐賢文沉聲:“臣這一生所求,皆為公平二字,此前是,此後仍舊是。”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引來蕭玨一聲歎息,再過了許久未曾有動靜,徐賢文抬首,看見帝王昏昏欲睡,他不敢出聲打擾,不知過了多久,帝王複又清明,似是訝異問:“愛卿還在呢?”

徐賢文躬身:“臣不敢退。”

蕭玨笑著抬了抬手,道:“愛卿定要記得今日所言,退下吧。”

言罷,那一雙銳利的眼眸再度合上。

望著塌上似是沉沉睡去的帝王,徐賢文悄無聲息的離開,在未央宮的院內,碰到等在外麵的宋婉與蕭昭,徐賢文見禮後退下去。

待到人的背影消失不見,蕭昭忽然開口,道:“阿娘,父皇是放過他了嗎?”

宋婉她不再是隻將目光放在自己周圍人身上的女子,女學的設立、批閱的奏折,垂簾聽政讓她的眼界開闊,讓她知道作為帝王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