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幾分相似。
這兩位陌生又俊逸的公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隻見那長相中正威嚴的公子朝謝黼抱拳行禮道:“河東裴氏第十六代孫裴道宣,攜四弟候陽、七弟望初,特來拜會謝郡守!”
竟是河東裴家的公子們。
謝黼還禮感慨道:“幾年不見,裴家的小輩竟出落得如此俊秀,隻有道宣還能一眼認出來,這位是候陽,那這位就是望初了——”
眾人的目光這才落在走在後麵的那位公子身上,霎時間都愣住了。
春風拂過桃花枝,花瓣落在他領間與袖口上,然他的容色卻比三月桃花更勝幾分。
那並非錦衣華服的衣冠之盛,亦非眉濃目深的五官之豔,他的氣度甚至說得上是冷清,一雙極標致的鳳眼,望過來時仿佛是溫和的,可總讓人想起雪後初霽、長月徹明的清寂。
他隻穿了一身窄袖白袍,卻襯得簌簌桃花忽然失色,襯得滿座華衣賓客黯然無光。仿佛大魏的士族名士就該如此,於極清簡處占盡風流。
謝黼感慨道:“河東出了裴七郎這般人物,豈不得我大魏女郎紛紛翹首東望!”
裴道宣道:“謝大人莫要打趣他了,他這些年跟著師父在道觀修道,還沒怎麼見過世麵。眼看著要到出仕的年紀了,家父讓我帶他出來走動走動。”
裴望初走上前來從容見禮道:“晚輩裴氏望初,見過謝郡守。”
就連聲音也是清朗動聽,如潺水擊玉,春燕行空。
樹上的謝及音正在心中悄悄感慨裴七郎的俊美無雙,不料他突然抬頭朝這邊望過來,精準地與她目光相撞。
謝及音一驚,下意識鬆手,眼前的桃花枝彈了回來,將她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她心中一陣狂跳,要是被抓住,免不了一頓訓斥責罰。但她等了一會兒,卻未等到有人來抓她,她又悄悄撥開桃枝往外看,見裴家三位公子已經入席,裴望初正頷首與裴道宣說話,再未往她這邊瞧一眼。
謝及音趁四下無人,悄悄從樹上爬了下來。
謝家請客並不拘著客人,一同行過祭拜天地的禮節後,便放任客人們三三兩兩,如遊園般自行遊賞。
有人在曲水處流觴賦詩,有人在湖亭中飲酒臨帖,女眷們跟隨楊氏賞花摘花,然後同去別院做桃花釀、桃花餅。
謝及音換了棵僻靜些的桃樹,揣著話本子爬上去躺著。彼時她正是對諸事似懂非懂的年紀,對請客宴飲的熱鬧又好奇又不屑,所以挑了個不容易被打擾,又能隱隱聽見前院熱鬧的地方。
話本子講得是窮酸書生和官家小姐的故事,謝及音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被蜜蜂鬧醒時,正巧聽見有人在桃樹底下談論她。
“謝伯父文韜武略,可惜子嗣不豐,膝下隻有兩個姑娘,阿姒妹妹是個討人喜歡的,可另一個卻十分古怪,模樣怪性格也怪,謝家沒什麼人喜歡她,所以今日並未露麵。”
謝及音熟悉這聲音,低頭一看,果然是崔縉。他大概是和裴家的三位公子閑走閑聊,覺得此處風景不錯,就停下了步子。
裴四郎十分好奇,問崔縉:“一個姑娘家能生得多怪,莫非膀大腰粗,奇醜無比?”
崔縉搖頭,“她倒也不醜,隻是生下來就頭發盡白,無一根青絲。你們想想,一個小姑娘,生了一頭老人發,朝你撲過來,不覺得這個場景很可怕嗎?而且……”
“而且什麼?”
崔縉壓低了聲音,但謝及音還是聽得十分清楚,“謝伯父請道長來給她看過,說她命裏帶煞,是冤孽轉世。”
裴道宣年紀最長,馬上就要成家,聞言笑了笑,“崔大公子還信這個?”
崔縉搖頭歎息道:“本來是不信的,可她母親生下她後傷了身子,沒幾年就病逝了。謝伯父曾請名醫周靈通來給她看病,周大夫說謝夫人的元氣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耗盡了,如今不過是靠藥物吊著,最多三年之內必死,後來周大夫的話果然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