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及音還是很高興,她伸手讓裴望初扶她起來。
“外麵太冷了,你進屋服侍本宮吧。”
裴望初跟著她進了主院,穿過堂廳,繞過屏風。
屏風後懸著層層淺青色的垂幔,有人行拂過時,便如鏡湖起漪,將整間臥房罩得朦朧而靜寂。
謝及音回過身來牽裴望初的手,看見薑女史也跟進來時,眼裏的笑緩緩消失。
“滾出去。”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透著一股不耐煩。
薑女史是不怕她生氣的,不卑不亢道:“陛下讓臣時時隨侍殿下`身邊,此乃臣的職責所在。”
“雞毛令箭的蠢東西。”謝及音低罵了一聲,卻與裴望初的姿態更加親密,整個人幾乎都偎在他懷裏。
裴望初的臉被垂幔隔著,看不清神色,但他的手護在謝及音身後,攏在她腰前。
薑女史聽見謝及音笑了一聲,“本宮與裴七郎要尋魚水之歡,薑女史莫不是沒經曆過,打算瞧個清楚,回頭好在父皇麵前有樣學樣?”
薑女史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先是驚愕,繼而羞惱,清秀的臉上瞬間滿麵通紅。
就連聲音也不再鎮定,“青天白日……還請殿下自重!”
謝及音被她逗樂了,裴望初是她的麵首,自重?難不成他倆應該遵男女大防,對坐談詩書禮儀不成?
見她還不走,謝及音便說道:“薑女史流連不去,莫非是想與我們一起尋歡作樂?本宮倒是沒意見,裴七郎,你同意嗎?”
裴七郎道:“我聽殿下的。”
薑女史聞言,仿佛謝及音下一秒就來抓她似的,下意識驚慌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的多寶格,撞得架子上的玉瓶晃了幾晃。
“臣女……臣女先告退了!”
一向以恭謹治身的薑女史哪見過這種場麵,匆忙轉身跑出了臥房,在廳堂險些和托著玉盤跨進門的識玉撞個滿懷。
識玉本就不待見她,瞪了她一眼,“跑什麼,急著投胎呐!”
“別……別進去!”薑女史正了正神色,“嘉寧殿下和裴七郎在裏麵。”
識玉狐疑地打量著薑女史,又往她身後瞧了幾眼,但見山青色的垂幔如波瀾蕩漾,心中了然。
她靈機一動道:“嗯,我知道,我是來給殿下送避子湯的。”
“避子湯……”薑女史望著玉盤裏的瓷盅,緩緩點了點頭,“應該的,要服避子湯。”
識玉道:“行了,這兒不用你了,你回房去吧。”
薑女史難得沒堅持留下,快步走出了廳堂後回頭望了一眼。她想起剛才謝及音纏在裴望初懷裏的那一幕,心裏好像被粘上了什麼髒東西,覺得烏糟糟的。
“真是傷風敗俗,”薑女史在心中厭棄道,“水性楊花。”
識玉將下人都遣散出了院子,端坐在廳堂門口守著門,悄悄往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瞧見什麼動靜。
“放涼的燕窩粥殿下不喝,與其浪費,不如我來喝了吧!”識玉樂嗬嗬地端起了瓷盅。
臥房之內,薑女史走後,謝及音鬆開了裴望初。
許是這幾個月在獄中傷了元氣的緣故,他身上冷得很,適才謝及音纏著他時,覺得像抱住了一塊冷玉,冰冷,堅硬,無動於衷。
她有輕薄之舉,他不躲避,她脫身離開,他也不驚訝。
謝及音坐在妝台前,從銅鏡裏打量他,覺得他與自己想救的那個印象裏的裴望初有著脫胎換骨之別。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裴望初緩步走到她身後,也望著鏡子裏的謝及音,輕聲問道:“殿下是生我的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