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3 / 3)

他字字有力,落進謝及音耳朵裏,謝及音下意識回頭看了裴望初一眼。

他一身狼狽白衣,頭發披散著,襯得臉色更加冷白,仿佛身體裏不剩一滴血液。他正垂眼靠在馬廄的木柱子上,仿佛虛弱得將要倒下,又仿佛胸有成竹地旁聽,臉上沒什麼表情,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

崔縉的話並非空穴來風,他精準地指出了謝及音心裏潛藏的不安。

可她還是要救他。

謝及音轉過臉來,仍是一副渾不在意又無動於衷的態度,對崔縉說道:“若有那一日,本宮為他所牽累,又能再送駙馬一個護駕之功,豈不是一箭雙雕?”

崔縉冷哼一聲,“你簡直不可理喻。”﹌思﹌兔﹌在﹌線﹌閱﹌讀﹌

他懶得再與謝及音糾纏,從馬廄中牽了一匹馬,徑自出府去了。

謝及音心裏剛鬆了口氣,又對上薑女史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又是一堵。

裴望初才來府中一天不到,她就與崔縉起了衝突,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可看裴望初的情況,若繼續將他扔在馬廄倒座房這邊,新病舊傷添一起,他離死也不遠了。

謝及音看看薑女史,又看看裴望初,心裏千回百轉,一時拿不定主意。

正在這時,裴望初似是終於支撐不住,沿著柱子慢慢滑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殿下!他燒得太厲害了!”識玉過去看了一眼後驚叫道。

謝及音在心中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讓人將他抬到主院東廂房,再去給他找個大夫。”

反正薑女史是來挑剔她的,就算自己將裴望初扔在這裏不管,她也會覺得自己在欲蓋彌彰。

第9章 弦音

薑昭像個鬼影一樣,寸步不離地守在謝及音身旁,看著她玩了一整天的投壺。

識玉趁傳膳的機會去東廂房瞅了一眼,回來後臉都白了,悄悄向謝及音比劃了三四寸的長度,小聲道:“這麼長的刑針,拔出來六根,身上還有刀傷和烙傷,滿盆的黑血,大夫說再燒就燒傻了。”

木箭“啪嗒”一聲擦過壺口,落在地上,薑昭往這邊看了一眼,對她的失誤有些驚訝。

謝及音麵色如常,捏著木箭的手卻在微微顫唞。

過了一會兒,她悄悄對識玉說道:“夜裏取棵千年參送過去,給大夫封二十兩賞錢。”

自此一連兩三天,謝及音夜裏都沒睡好。

薑昭在謝及音臥房外守夜,從她的臥房推開窗,隔著兩株海棠花樹和一條遊廊就能望見東廂房。這幾日東廂房裏徹夜點著燈,然而卻聽不見一點動靜,若不是識玉時時回來帶信說人還活著,很難想象一個傷得體無完膚的人竟然沒露出一聲痛苦的□□。

又過了兩天,謝及音正在後院海棠樹下擦拭她的琴時,識玉來同她說道:“裴公子醒了,想來向您謝恩。”

薑女史也聽見了這話,轉過頭來盯著謝及音,想要看她的反應。

謝及音手掌按在琴弦之上,淡聲道:“讓他過來吧。”

識玉去請裴望初,薑女史看著謝及音問了一句:“殿下不戴冪籬嗎?”

謝及音抬眼,“怎麼,本宮麵目可憎,見不得人嗎?”

薑女史說道:“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