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2 / 3)

他的臉在沙場中又曬黑了幾分,比過往還要難遮。他便點起燈來,對著鏡子,一點一點地抹,竟比在軍帳中研究地圖還要用心幾分。

他手下無數馳騁沙場的將士們怕是做夢都想不到,深得他們敬重的元將軍,竟會用香粉抹臉,將自己的臉抹得像雪一樣白。

好容易將臉龐抹白,臉上的疤痕卻還是很明顯。

那是一道刀疤。敵軍的將領差點一刀砍下了他的脖子,好在他靈敏地躲了過去,幸之又幸地隻留下了一道傷疤。

這疤並不猙獰,非要說的話,還給他添上了許多陽剛之氣。但無憂是很不喜歡的,所以,他又拿出了一個妝盒來,蘸了裏麵的膏體,一點一點抹,細細地將疤痕遮蓋了下去。

再撲香粉,那疤痕便隱入妝下,再看不到了。

待全部做完,元笑深麥色的臉龐已經被抹得雪白。非要說的話,這樣其實是有一些不倫不類的,但若要將他的膚色蓋下去,便也隻能如此了。

上過了妝,他又脫下戰袍,換上了一身長衫。再對鏡自照,便儼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了。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模樣生得好,天生一副俊俏公子的相貌,映在銅鏡中的身影其實甚是俊秀端正,卻始終有些用力過猛,不倫不類。

那全都是他竭力向著她的喜好靠近的模樣。

他將衣服整理得一絲不苟,細細地檢查了自己在鏡中的模樣,這才離開了房間,快步向庭院走去了。

夏青說,她正與柳月風在庭院中賞花。

元笑趕到的時候,元無憂賞花已經賞到了柳月風的懷裏。

元無憂躺在柳月風的懷中,隨手扥了個葡萄,逗弄似的抬手送到了柳月風的嘴邊。柳月風欣然接受,將那葡萄含入口中,順勢舔著元無憂的手指,眼睛微微眯著。

任誰看來,都是一對如膠似漆的眷侶吧。

元笑站在一旁,手指捏著衣袖,又緩緩放了開來。

“無憂,”他輕聲開口,“我回來了。”

聽得動靜,元無憂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柳月風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元笑雪白的臉,不由得發出了極低的一聲嗤笑。

那香粉確實很不配他。和麵容甚是俊美白皙,略施粉黛更顯文雅的柳月風一比,便更能顯出不合適來。

“元將軍,”柳月風一手抱著元無憂,一手揮了揮,招呼他,“來,坐。”倒像他才是此處的主人似的。

他不過是一介樂坊樂師,與戰功赫赫的將軍可謂是天上地下。可他深知元笑軟肋,深知這府中是誰做主,竟能如此有恃無恐。

元笑垂下眼,坐到了柳月風的身側。

那裏離無憂近一些。

“聽聞元將軍又打了勝仗?”柳月風笑著與他寒暄,手指勾著元無憂的頭發,輕輕地轉。

元笑撇開眼去,不想見他的舉動,不想與他說話,卻又怕太過冷遇,讓無憂不悅,連靠近他們都不行了。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摘了顆最大最好的葡萄,把皮剝得幹淨,送到了元無憂的嘴邊。

他總這麼死乞白賴地粘著,元無憂可煩著他呢,頭一撇,不理睬他。

元笑懷揣期望地擎了一會兒,見她真的不要,便垂下了眼眸,訥訥地將手收了回來。

元無憂不想見他,也躺得累了,便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服,往湖邊走去,看湖景去了。

柳月風含著笑意,悠然跟上。

元笑遲疑了一下,也站起身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