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液都熱了,他握緊長刀,翻越踏來,直衝那手握冷箭的人去,那批劍駑在黑色的冷夜裏發出碎光,可絲毫不影響顧青的逼近,他身影巨大,連月影都能遮蔽,叫他們的劍駑再閃不出一絲光亮。
瞬息之間,顧青便到了隊伍中間,他下手利落也凶狠,一閃而過的功夫,就割斷了一人的脖頸,這是這般距離的驟然靠近,叫他明白了這些人為何藏在暗處,那雙綠色的眼睛,隻在在南梁,便是根本無藏身之地。
顧青拿到了劍駑,局勢一轉,梁元啟看到自己藏在深處的援手被發現,當即策馬掉頭——
“膽小如鼠的玩意兒!”格魯在深黑的夜裏大喝一句,他右手使刀,左手握弩,直朝顧青撲去!
顧青往後仰身,動作迅速而靈敏,叫格魯根本奈何不了他:“你也不插,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畜牲。”
格魯懂得的中原話並不多,但畜牲還是聽得聽的,他知道中原的髒話很髒,頓時就殺紅了眼睛:“出言不遜的家夥,我原諒你的粗魯,隻要你死,我甚至可以答應在你的墳頭,插上我們西戎的曼陀羅花。”
格魯知道自己碰上了難纏的對手,愈戰愈暴躁,出手時,頓時沒了章法,顧青瞧出了他的破綻,批手奪弩,在他要對他放冷箭時,調轉了方向——
冷硬沒進骨血的聲音在黑夜裏並不清晰,顧青根本沒去看他是否還有鼻息,便已經撤走了,因為他聽到遠處的馬蹄聲響,看到赤色的軍旗獵獵便知援兵已到。
“西戎?南梁已經打進了你們的都城,曼陀羅花會開,不過隻能是在地獄裏。”
宜州的城並不難守,劉猛雖吊兒郎當,但城防的事做事細,並未讓敵軍在宜州城四處作亂,他們連夜審問跟隨格魯的那群細作時,顧青已經帶人啟程去了其他的州府。
這一場肅清,維持了一個月,梁元啟是在薛名和薛無問的屍身運會京城時,鬆了口——
“薛家祖母可有說什麼?”梁元啟在牢中隻問了這一句。
他從小幾乎和薛無問一起長大,從讀書到習武,都是薛無問一直在陪他,也是那時,梁元啟同薛無問說過,隻要我做上了太子,就能夠培養自己的天子劍了,我是太子,你做我的佩劍,佩劍不離身,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可年少的話總是過嘴不過心,到後來,等他真正走上了那個位置,才知道,一切由不得他,昔日好友可以變成主仆,他用他的命為自己擋刀時,甚至理所應當,不管不顧。
那年,先皇因為丹藥患疾,疑心之下,派出了自己的天子劍薛名去宜州調查,薛名為了曆練,就帶上了薛無問。
可薛無問與梁元啟是好友,聽說了這事,便道是魏家設局,為了證明這事,他還讓薛無問私自帶他離京去宜州。
孰料消息走漏,在去宜州的船上,梁元啟忽然遭人襲擊,在聽說這些人是來暗殺他時,他忽然想起天子劍的職責,想都沒想就讓薛無問救他。
暗殺之人勢力龐大,薛名和薛無問進了宜州之後,幾乎寸步難行,為了養傷,最後隻能躲進深山老林。
梁元啟東躲西藏了許久,見人真的被薛無問他們引走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過意不去,便開始四處搜尋他們的下落。
隻他藏匿行蹤的功夫一般,到底還是被人發現了蹤跡,可他沒想到,他這一走漏風聲,最後會把他們害死——
梁元啟好不容易找到合安村去,後腳他們便發現了薛名他們的行蹤,等他真正反應過來,追殺的人已經到了麵前,梁元啟嚇壞了,可身體卻像定住似的發軟,一步都跑不了,千鈞一發時,好容易脫困的薛無問出現在他麵前,替他擋了那致命的一箭。
長劍穿過薛無問心髒時的血跡濺了他一臉,他們耗盡最後的氣力,護住了梁元啟周全。
梁元啟根本沒告訴顧青,其實顧青確實幫薛名他們分走了大半的兵力,也是因此讓薛氏父子得以脫困,他們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為他。他把那句人情心心念念掛在口上,殊不知,真正欠薛無問和薛名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