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看他的模樣又甜又乖,她輕聲道:“表哥,茉兒很久沒練過字了,你瞧我這手字可還能入眼?”

玄燁喉嚨發緊,看著她單薄的身形微微搖晃,雖然說話的聲音淡定從緩,但握筆的指尖卻不住地輕抖。

他的眼裏全是霧氣,沒看清紙上寫了些什麼,啞著嗓子緩聲說:“行行若縈春蚓,字字如綰秋蛇,你這字今後還要勤加練習,若是子民得知朕的皇後寫得一手春蚓秋蛇般的字,朕的顏麵何存。”

佟茉雪怔怔望著他,心裏忽然好難過,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他明明說著戲謔的話,喉頭艱澀的顫音卻根本掩飾不住他此刻悲傷的心情。

她想反駁兩句,卻一點也出不了聲。

玄燁闔了闔眼,忍住腫脹的酸澀感,輕輕將她手裏捏著的筆拿掉,蹲下`身來將她打橫抱起。

佟茉雪撫了撫額,雙手摟著他脖子,任由他抱著自己往西梢間去。她仰著頭,望了眼窗邊的西洋鍾,從詔封皇後那刻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

玄燁將她放在床榻上,給她蓋好被子,又吩咐宮人將窗戶全部關上,這才坐在床邊,就那麼看著她,也不說話,神色裏滿是落寞。

佟茉雪伸手去摸他的臉,想要安慰幾句,但喉嚨發幹,說出的話音好似帶著滿腹的委屈:“我沒事,你別擔心。”

玄燁握住她放在臉側的手,心裏像是刀割一般,含渾著聲音道:“我知曉。”

他捉住佟茉雪柔軟的手,細細親吻著指尖,雙眼通紅一味強忍著不讓淚水滴落,不敢去看佟茉雪的麵容,然而越是隱忍,眼淚卻越是止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流,順著她的指尖落進袖口。

佟茉雪心裏也不好受,慌亂無措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本能地靠近他,抱住他,去親吻他眼角的落下的淚。

玄燁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抱著她,像小獸一樣低吼:“茉兒,別離開朕,別離開。”

佟茉雪抖著肩膀,抱著他哽咽著啜泣,此刻心酸縱有千種,卻隻能用無聲的沉默替代。

玄燁見她不回應,失控的情緒幾乎將自己吞噬,他將頭埋在她柔軟的懷抱裏,不死心地一遍遍求證:“答應我,你答應我。”

佟茉雪心裏難受極了,手掌輕輕的拍打他後背安撫:“我不離開你,茉兒不會離開表哥的。”

玄燁聽她說完,似乎還覺不夠,又捧著她的臉細細密密地親吻。

佟茉雪心裏害怕,卻不忍心推開他,隻由他抱著自己,她能感受到他滾燙的熱情快要將自己吞沒,卻無力阻止,隻能任由意誌沉淪。

然而緊急關頭,玄燁卻放開了她,動作極輕極柔地上了床,側身抱著她,漆黑如墨的雙眸溫柔地注視佟茉雪,柔聲安撫這她的情緒:“乖,好好睡一覺,醒來病就都好了。”

佟茉雪一瞬間好似被他的魔法蠱惑,湊上前輕輕親吻他泛著淚光的雙眼,甚至動情地用舌頭舔了下他的眼皮。

玄燁眼神如湖水般清澈明亮,無視她的撩撥,將她抱進懷裏,卻不敢抱得太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聲聲好聽又溫柔地唱起她從未聽過的歌謠。

他用滿語低唱著,佟茉雪緩緩閉上雙眼,眼前不再漆黑,而是無邊的草浪與一碧如洗的晴空。

佟茉雪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坐在鏡前梳妝,她長發如瀑地垂著,周圍的環境卻是她在現代的家。

她看著鏡中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那張臉是她許久未曾對著鏡子見過的容顏,那是她本身的樣子。

佟茉雪驚愕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伸手觸摸自己的臉,但當手緩緩覆上側臉,鏡中人卻變了,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鏡中人無限哀傷地看著她,像是要訴說什麼,卻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佟茉雪忙出聲詢問:“你是誰?你想說什麼?”

鏡中人苦澀地搖搖頭,隻動了動唇,卻沒有任何聲音,但通過口型,佟茉雪看懂了她說的什麼。

“鐺!鐺!鐺!”鍾聲響起,佟茉雪從夢中驚醒,抬頭望著頭頂的床帳,愣神了半晌,扭頭看向身側,身側卻空無一人。

她趕緊撐著身體起來,感覺身體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好使,她坐直了身子輕輕掀開紗帳,看向窗邊的西洋鍾。

戌時已過,她揉揉額,放下撥開紗帳的手,又縮回被窩裏。

忽然腦袋中的那根弦好似斷開一般,她睡夢中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