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上用力抱進懷裏。

男孩的瞳孔安靜漆黑,怔怔被媽媽抱起來,被眼淚砸在心口。

少年反派大BOSS疼得悶哼了一聲。

……他的媽媽一點都不愛哭。

十三歲的穆瑜從紀錄片和影像資料裏了解爸爸媽媽,他的媽媽是英雄。

救援隊的寧鶴隊長沒掉過眼淚,不知多少次險死還生,在爆炸裏留下幾百道小傷口也滿不在乎地擺手,讓記者後退自覺排隊,她要先去洗臉補個妝。

他的媽媽開飛機的時候,是最自由瀟灑的白鶴,是因為做了媽媽,快要把眼淚全流光了。

“媽媽不哭。”他趕緊說,“我不痛了,我好了。”

反派大BOSS腦門上輕輕挨了一巴掌,巴掌的力道比撫摸還柔和

寧鶴跪在地上,把她的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身體微微發抖。

“傻孩子。”寧鶴啞著嗓子批評他,“傻孩子,傻孩子,傻孩子……”

家門重重響了一聲,配合警方回答完問題、拒絕了一切采訪的穆寒春匆匆跑回家,喘著氣關上門。

“你看——這是幹什麼?”門外的鄰居差點被門拍在臉上,又氣惱又尷尬,“招來這麼多事就算了,外麵那些記者,你們家總要管一管吧?我們都是普通人,明天還要上班上學的,不像你們,還有外麵那些綠地和樹……”

“我們家賠錢。”穆寒春打斷他,“說完了嗎?”

他一貫好脾氣得不行,可這種溫和守禮,反倒成了不少人得寸進尺的理由。

這種得寸進尺隻在他一個人身上,穆寒春讓也就讓了,可現在他才明白,家人和孩子會跟著他受連累。

鄰居被他一噎,又急又氣:“你這是什麼態度?!穆車王就牛氣是吧,擺譜擺起來了?”

“對。”穆寒春說。

鄰居被氣得直接沒了動靜。

“你欺負過我們家寶寶嗎?”穆寒春問,“恐嚇他,議論他,在背後造他的謠,對狗仔造謠和作偽證,都算。”

鄰居剛想矢口否認,穆寒春又說:“有關名譽權我也報警了,如果你做過,這幾天就請不要外出,配合調查。”

“隨便說幾句話也不行?!”鄰居在門外瞪圓了眼睛,語氣變得激烈,態度卻肉眼可見的慌了,“嘴長在我身上——你們要是沒做過,還怕人說嗎?”

“怕。”穆寒春說,“當然怕。”

——沒做過還怕人說嗎,這是最惡劣的邏輯陷阱之一,總有些人滿不在乎地指黑為白、言之鑿鑿顛倒是非,然後輕輕飄撂下一句“要是沒做過,還怕人說嗎”。

當然怕,流言可畏,謠言亦能殺人。當一個人被謠言淹沒,後來的人再認識他,就隻會見到一個由假象堆砌的影子。

困在裏麵的那個真正的“人”,無處呼救無人在意,慢慢枯萎荒蕪、雜草叢生。

鄰居聽見開鎖聲,嚇得後退兩步,後背頂在牆上。

穆寒春的拳頭揮過去。

還是寶寶的小木魚非常聽話,講道理就立刻牢牢記住,抱著小玩具槍帶著蘇格拉底英勇參戰。

反而是十三歲的反派大BOSS擔心父親落人口實、在記者那吃了虧,急著想去攔。

“讓他打。”寧鶴用力抱住自己的孩子,“讓他打痛快,有人欺負他兒子,他心疼瘋了。”

這話讓少年一動不動地怔住,睜大眼睛,定定看著媽媽。

媽媽也心疼瘋了,要不是寧鶴的身手太好,氣頭上容易真徒手拆個人,就親自動手了。

穆寒春打得沒有章法。他這輩子也沒打過今天這麼多的架,揍林飛捷,揍小混混,揍這些冷暴力、言語暴力一個孩子的大人,他隻會揮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