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戒指那一刻她想起顧曉夏昨晚的電話,真的就這麼巧嗎?她拿起那枚戒指,發現內環刻著呆瓜兩個字。
沈墨墨突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情緒在發熱發燙。
她低頭看畫,突然笑了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親手畫的段若溪了,所有的畫都被她在那個午後燒掉,成為了一團黑色灰燼。
她記得這張畫是什麼時候畫的——還是流星紀念日。
那個晚上沈墨墨在篝火前哈了哈手,然後用鉛筆草草在紙麵勾勒出眼前的段若溪。
段若溪正抬頭去看天空,夜幕上劃過流星。
本來隻是一張段若溪的速寫,但沈墨墨看見那個段若溪旁邊被笨拙畫上了一個女孩子,她矮矮的,穿著皺巴巴的那件襯衣,挨在段若溪旁邊。她在笑。這兩個人的手疊在一起,顯然段若溪不太會畫手,不過沈墨墨猜她是想畫這兩個手牽著手的樣子。
而她們的無名指上各有一個戒指。
——是對戒啊。
沈墨墨反應過來,她意識到這枚呆瓜戒指還有另一個同伴。
她也意識到段若溪曾經想在某一個流星紀念日想做的事。
沈墨墨突然向前走去,她邊走邊想給段若溪打電話——首先把她的手機號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然後再撥出去。
她走到外頭,發現天色已經徹底黑下,稍微有點冷,她哆嗦著去攔出租車,這時候電話通了,沈墨墨劈頭蓋臉就問:“你在哪!”
段若溪還是淡淡的語氣: “在等流星。”
哇,這家夥!
沈墨墨有點生氣:“還在說謊,我查過了,明安最近根本沒有流星好不好?”
段若溪聽到後笑了下:“沈墨墨,我真的沒有說謊。”
“我在等流星的出現。”
“也許她今晚會來,也許不會來。”
“但是我會等,一直等。”
當沈墨墨開車前往位於郊外的露營地時,她的那張畫和戒指正躺在副駕駛座位上,微微顫動。
她心煩意亂,覺得自己中了圈套,可偏偏段若溪的話一直縈繞不去。
她說沈墨墨,對不起,我果然不是當獵人的料,做不到像你那樣精心布置一切。
你說你要給段若溪一個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告白,所以你想到了流星。
你在我的郵箱裏投遞了“流星即將降臨明安,想要來許願散心的話,考慮一下森林露營地吧!”這種廣告郵件,還懇求我的同學“不小心”把流星即將出現在明安的新聞轉發給我。
讓我成日放空發呆的時候,萌生出想去看流星的念頭。
你甚至提早去踩點,在我出發前一天就來到那裏,對露營地管理員說,如果遇見一個漂亮到你以為是明星的女人,就推薦她去你在的地方看星星。那裏確實是一個好場所,所以她欣然同意。
然後你搭起帳篷,等我到。
這些我都……我都從沒有想過。
是不是很好笑,那時我真的以為是巧合。
隻是因為你想許願,而我也是,所以我們才時隔幾個月在森林裏遇見。
我一下車就看見你那頂藍色的帳篷在風中搖曳,我以為已經有人在了,打算上車離開時便聽見你在那揮手對我喊:
“段若溪!”
沈墨墨一下車就對著那頂藍色帳篷大喊了一聲,她手裏緊緊攥著那枚戒指,迎風跑過去。
夜晚的森林風好大,森林前這片空地更是風聲呼嘯,越是向前,阻力就越是大。
沈墨墨已經能看見站在帳篷前的段若溪了,她攥著拳頭,邁的步子極慢。
她氣喘籲籲的,還沒走到段若溪跟前她就已經開始抹眼淚,她說笨蛋啊,你是笨蛋嗎。
她一步步挪過去,然後把額頭輕輕靠在段若溪的肩頭,聽她胸口的心跳。
她聽見段若溪說話,好像把這一個月來被沈墨墨逃掉的話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段若溪變成了說話很輕的話癆,她什麼都說,也沒有上下文的聯係,也沒有邏輯。她隻是一點點把心聲在幾厘米的距離內送進了沈墨墨凍紅了的耳朵。她揉揉她耳朵,暖和起來了,話也聽得更清晰了。被段若溪捂住耳朵時,也能更加清楚地聽見她心口傳來的巨大跳動聲。
“對不起,當時沒有鼓起勇氣,親手把戒指送給你。我一直以為我那時隻是單純衝動,因為心情亂七八糟的,但買戒指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
“就算有可能沒有結果,還是想要送你一枚戒指。”
“你不像誰,沈墨墨,你就是你,你是呆瓜勇者,你是從天而降的隕石,我的初戀。”
“我已經在明安找了一份工作,和爸爸沒關係,也沒有讓嚴掠幫我。我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