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涼。她喃喃念著:“孩子......我的孩子都沒有了。不,我還有阿堯......不,他不是我親生的!”“不,他怎麼不是,他是懷了十個月生下的孩子啊!!是我從那麼一點點大看著長起來的孩子啊!”
“是啊。所以,對您來說,他又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歐陽鑫問。
武靜嵐又一次引起了獄警的注意。這次獄警看了一眼時間,提示道:“探視時間馬上就到了!有話趕緊說!再吵就真的不要聊了!”
“武女士!鍾楚堯他到現在都不願意麵對那過去,更不想見到過去的人。他現在衍生出了一個叫‘楚堯’的第二人格,還活在他自己構建的夢裏。如果再這麼下去,他這輩子都隻能待在精神科的病房裏了!”歐陽鑫說。“如果你還當他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你還愛著他,就請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你恨鍾家,鐵了心不想再看見楚堯,也請告訴我。那以後,我不會讓他再出現在你麵前。”
武靜嵐沒有回答,而是在獄警的“提示”下,從窗口起身,緩緩走進那扇門裏。末了,她停下腳步回過頭,對玻璃窗外麵的歐陽鑫喊:“我想他!楚堯.......我的孩子,我想他!”
沒有了話筒的擴音功能,站在探視窗外麵的歐陽鑫完全聽不到武靜嵐在說什麼。
但看著她的口型和表情,歐陽鑫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好。隻要武靜嵐心裏有楚堯,那就也還好。
楚堯真正的身世,是那次鍾天祐跟他絮叨家常的時候聊的。
他說他曾經也恨過,恨過陸成洲和武靜嵐隻是因為利益才與他交好守在他身邊。他接受了他們,給他們好處,卻漸漸與他們產生了隔閡。
鍾天祐與武靜嵐的婚姻徹頭徹尾就是一場資源交換,但武靜嵐的態度越是熱情,對生意越是積極,他自己心裏就越不平衡。
於是他隱瞞了試管嬰兒的真相,更瞞著陸成洲,把父本全部換成100%自己的材料。
這一切做完,他就像一個旁觀者,冷靜克製地看著他,看著他們。他看著他們在他的生活圈子裏,在他編織的網裏,在他提供的便利裏,“得意且滿足”地活著。
他眼看著,鍾小凡和鍾楚堯漸漸長大,更眼看著陸成洲的目光遊移在他們身上。
恨著恨著,他就慌了。可等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切還是遲了。
因為歐陽鑫是心理醫生,鍾天祐才會在瀕臨崩潰前,在那通電話裏向他吐露真聲。
“我曾經以為自己心冷了,沒什麼好記掛的。可現在來看......我還是希望楚堯能好,如果哪天我不在這世上了,希望他能夠過上他自己喜歡的生活。”
那個時候的歐陽鑫,就隱隱覺得鍾天祐是在交代遺言了。
也正因此,在得知鍾天祐的囑托的時候,盡管歐陽鑫很震驚,卻也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並沒有什麼猶豫。就好像他已經等了很久的時間,做了很久的準備。
楚堯的狀況漸漸不好,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久,與旁人之間交流溝通也越來越少,就連徐智,他也不怎麼搭理了。歐陽鑫實在是等不得了......他讓張姨專門盯著楚堯,隻要他一醒來,就進他病房打掃衛生。
而歐陽鑫自己,也終於以拿東西為借口,趁著他們聊天,發動催眠,從而進入了楚堯的夢境。
在楚堯的夢裏,療養院就是“楓城”;而張姨,則是他的房東。
每個月他的賬戶上都會有進賬,那其實是鍾天祐專門給他設計的信托基金。在療養院裏,但凡是跟他聊過天的......都有可能會成為他的委托人。但總會有那麼一個委托人,會委托他來調查鍾小凡的“心事”。夢境裏的鍾小凡,實際上就像是楚堯本體分裂出的化身,配合著楚堯來一遍一遍重演著當初他們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