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言沒有阻止他,安靜等他做完。
葉堯站起身,謝桑言拿出手帕,給他擦著沾滿泥土的手指。
“希望爺爺能收到。”葉堯道。
謝桑言隻是笑。
他又問:“那個世界有賣紅薯的嗎?言哥你這麼多年有吃過嗎?”
謝桑言耐心地將他手指上的泥擦幹淨,道:“會有賣,但我不想吃。”鬼不用吃東西,但大部分鬼都會保留著身為人時的習慣,即便不餓,也想著吃點東西來解饞,所以基本上人世賣的東西,他們也都有,隻是貨幣不一樣而已。
葉堯問:“為什麼?”
其一,謝桑言並不執著食物,他活著的時候吃東西隻是為了讓自己能繼續喘氣,發黴的東西都能麵不改色往嘴裏塞,隻要能飽腹,吃不死就行。後來死了,吃不吃也就無所謂了。至於另一個原因——
謝桑言道:“因為隻有和你一起吃才有滋味。你不在,紅薯就隻是普通的紅薯,和其他食物沒有任何區別。”
葉堯眨了眨眼,麵上露出羞赧之色:“真會哄人啊,言哥。”
為了印證葉堯這句話,謝桑言又興衝衝把他拽去了遊樂園。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天都快黑了,遊樂園晚上九點關門,他們也玩不了多久。但是謝桑言就是硬要進去,沒辦法,葉堯隻能依著他。
葉堯之前去過一次遊樂園,雖然是不同的地方,但玩樂設施都差不多,就在他想著要先玩什麼的時候,謝桑言突然問:“你上次和那個姓秦的都玩了什麼?”
姓秦的……是說秦兆?
葉堯不知道謝桑言為什麼會提到他,但還是老實回答:“玩了漂流,過山車,轉轉杯,然後看了一些玩偶表演,最後坐了摩天輪。不過那天人太多了,我們其實都在排隊,還有一些東西也沒玩到。怎麼了?”
謝桑言拉著葉堯的手,朝離他們最近的過山車走:“好。”
這個‘好’字,葉堯實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們每玩一樣東西下來,謝桑言都會有意無意提一嘴秦兆,像是在暗暗較著什麼勁。秦兆當時和他玩了什麼,他就也要和葉堯重新玩一遍,玩了還不夠,還要拐著彎地問他和誰玩的比較開心,要他說感想。
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酸味都要把葉堯嗆死了。
他倆就像是軍訓一樣,一刻不停地刷項目,遇到排隊長的謝桑言就直接氪金走優先通道,愣是在短短幾個小時裏,把遊樂園所有的東西全都坐了一遍。
這下不光秦兆和他玩過的,那些沒玩過的也全都玩了,旋轉木馬都不放過。
兩個大男人擠在一群小孩子中間,真是要多尷尬就有多丟臉。謝桑言騎著一匹粉紅小馬,在歡快的音樂聲中雙臂環胸,板著臉和他旁邊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兒對視。葉堯則全程胳膊擋臉,羞得完全不敢抬頭。
葉堯最後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腿酸的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了,好說歹說才終於說服了要拉著他去玩碰碰車的謝桑言,成功讓這位祖宗老老實實坐在了自己身邊。
葉堯為自己感到幸運,他終於不用去和一堆正在換牙的小孩子搶玩具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遊樂園裏處處亮著漂亮的霓虹燈,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爆米花味道,攤位上的泡泡機時刻不停地吐著泡泡,時不時地就能聽到陌生人的歡聲笑語。
葉堯現在很開心。
他閉上眼睛打了會兒盹,沒幾分鍾,鼻尖下傳來香甜的味道,還帶著熱氣,睜開眼一看,一盒酥脆焦黃的爆米花遞到了自己麵前。謝桑言又往他這裏遞了一點,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葉堯笑著拿過來,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又給謝桑言嘴裏塞了一個。
“你覺得……”
好嘛,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葉堯捂住謝桑言的嘴巴,認命了,妥協了,他真的不想再給謝老師寫遊玩感想了,哭笑不得道:“好啦,你和秦兆賭什麼氣?他對我來說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是,我那天是和他玩的很愉快,那是因為我從沒有去過遊樂園,覺得新鮮,我就隻把他當朋友,沒有任何其他想法。可你不一樣啊,隻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坐著說說話,我都會很開心很開心。”
“謝桑言是我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葉堯捧著他的臉頰,掐了他一下:“你就別在意他了好不好呀?心胸大一點。”
謝桑言:“……”他不情不願嗯了一聲,道:“那你以後不可以和他單獨出去,一定要出去的話,就要帶上我,他對你不懷好意,那小子就是想挖我牆角。”
葉堯撲哧一聲成功被他逗笑,握住了謝桑言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兩個人無名指上的戒指撞在一起,發出一聲低微的清脆撞擊聲。
“哪有那麼好挖啊,而且,”葉堯道:“我們都結婚了,你還擔心什麼?除了你身邊,我哪裏都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