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發燒。但這麼多人在這裏,會影響她休息。”
……顧溪眠今天好像格外的不近人情,莊遲眼睜睜看著顧溪眠監工一樣鐵麵無私地將剛進來沒多久的四個人送了出去,欲言又止了好半晌,到底還是在屋子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才弱弱開口道:“……你是生氣了嗎?”
——比如因為她們的對話被這幾個人打斷了之類的。
顧溪眠頓了頓,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輕聲道:“……我隻是需要你盡快好起來。”
“醫生說下午就能出院了,”她看向莊遲,眼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是有千言萬語,最終也隻簡短地說道,“到時候,我們該去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
*
——不會被打擾的地方,指顧溪眠的家。
即使有所預料,但真的來到這裏時還是覺得緊張起來。尤其是在聽到身後顧溪眠關門的哢噠一聲後,莊遲一下子有了這個空間隻有她們兩個人的直觀感——顧溪眠竟然還落了鎖,兩道。
注意到莊遲略帶驚恐的目光,顧溪眠將防盜鏈掛上,淡然道:“以防萬一。”
……防什麼,防止像之前那樣門一下子被推開嗎。莊遲想。真是好強的防範意識,而且、這就是生氣了的意思吧?
不如說顧溪眠的情緒似乎從莊遲回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有些奇怪,她自己竭力想做出不冷不熱的樣子,莊遲看到的卻是她的動搖和混亂已經到了不得不這樣做才能掩飾下去的地步。自覺害她這樣情緒動蕩的責任是她要背上的,莊遲淺淺吸了口氣,溫聲道:“……沒事的,我就在這,你想問我什麼都可以,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顧溪眠安靜看了她幾秒,不作聲地走到沙發邊坐下,背脊挺得筆直,沉默了半晌後才輕聲開口道:“那你也不會再昏倒了嗎?”
看來是真的嚇到她了。莊遲愧疚起來,搖頭道:“不會的,別擔心。”
有一段時間的沉默,好像顧溪眠在斟酌著她這話的可信度有多少,最終到底還是輕輕歎了口氣,抬眼看向她:“……你過來。”
聲音變得飄忽的同時,那雙眼睛裏也泛著細碎的眸光,內裏的情緒像是脆弱而纖細的水琉璃,看一眼就讓莊遲覺得心疼。她溫順地走到沙發旁,還沒坐下就被顧溪眠捉住手腕,微微用了力,繃住聲音來問她:“昨天是為什麼會昏倒?”
本以為第一個問題該是關於她的作者身份的,沒料到顧溪眠原來比起這個更在意她的昏倒原因,莊遲想了想,將長長的旅程縮成一句話:“……我的意識在那時回到了三年前。”
“……”顧溪眠抓著她的手緊了緊,自言自語似的輕聲道,“然後變成了光球嗎。”
她慢慢抬起眼:“隻有我能看到的光球。對嗎,Z?”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聽過許多次的稱呼,但從十八歲的顧溪眠口中聽到還是第一次,莊遲喉嚨發緊,默默點過頭:“是我。”
顧溪眠是個聰明人,說到這裏時有些事她自己心裏已經明白過來,但就是要從莊遲嘴裏問個明白才行。比如她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要問:“那你之前為什麼都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因為對於我來說,我直到昨天才經曆了這件事,”個中涉及的東西好複雜,讓莊遲都不知道該從何下口,解釋的笨嘴拙舌,“你是在三年前已經經曆過、已經和Z見過麵,但我不是……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亂,但我在昨天之前真的沒有這份記憶,我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