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遲心頭卻始終隱隱存著焦慮。關於當前現狀的全無頭緒,關於如何回到原本的世界。一無所知的狀況催生出不安,手裏隻有“十五歲的顧溪眠”這一根救命稻草,卻又因為人家要上學而沒辦法全天候地和她在一起。即使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跟過去了大概率也不會怎麼樣,搞不好還會打擾顧溪眠學習,莊遲也依然忍不住會去想,如果顧溪眠願意帶她一起去學校就好了。
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下,莊遲要更為喜歡休息日,因為顧溪眠會一直在家裏,盡管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端倪而和她的交流沒有很多,但即使隻是在視野裏看到顧溪眠,對莊遲來說也已經比平日裏讓人坐立不安的等待更加值得期待。
她坐在顧溪眠在房間裏專門給她安置的小凳子上,眼巴巴地盯著顧溪眠看,看她伏案學習的側臉清冷幹淨,總會讓她想起三年後的顧溪眠。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即使很清楚地知道是同一個人,莊遲也依然會在這樣看著她的同時,突然覺得很想念顧溪眠。
不知道顧溪眠怎麼樣了。莊遲想。突然昏倒了一定會害她擔心吧。那時候又下了雪,顧溪眠急起來一定顧不上去換衣服,著涼了可怎麼辦呢。
大概是她看得太過了,盡管據顧溪眠所說、她現在這個光球的形態上是看不到眼睛的,但正在讀書的顧溪眠還是很快轉過頭來,輕笑一聲:“怎麼一直看著我。”
莊遲不太好意思,在別過頭去的同時含糊著說些“沒有一直盯著看隻是沒什麼事幹”之類的話,顧溪眠安靜聽完,低聲道:“總覺得……簡直像是我又養了個寵物一樣。”
“……”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但說實話不是很想接受這個身份,莊遲沉默半晌,抓住她剛才話裏的關鍵字,“你之前養過寵物嗎?”
“嗯。”顧溪眠應得很幹脆,“我以前小時候養過一條小狗,但在我分化之後就被送走了,因為易感期的時候會比平時的敏銳度更高,有狗毛在會讓我過敏。”
“我也就隻能在平時過去看看它,卻不能再跟它住在一起。前些日子它走了,本來年紀就很大了,也算是壽終正寢。”
顧溪眠說著,安靜翻過一頁書:“……我本來是想著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再養寵物了的,但像你這種基本上不怎麼用我管的……那養養也無妨。”
莊遲自己沒養過寵物,但也能猜到,個中心情絕不會像顧溪眠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她有些心疼起來,還沒想好要如何回應,就聽顧溪眠突然問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話題轉的好快,莊遲被問的一愣,如實答道:“就是……睡睡覺,看看書,在客廳裏到處逛逛看看有沒有那盆花需要澆水之類的……啊、但我找書都是在麵兒上找的,沒有去翻箱倒櫃地到處亂翻,你放心。”
顧溪眠看著倒不像是擔心,她聽著就皺起眉:“就這樣?你也可以看看電視什麼的啊。”
“偶爾也會看,但我擔心如果有人回來我來不及反應,會被發現。”莊遲答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怎麼打發時間都一樣,我就是在等你回來而已。”
“……”顧溪眠沉默了半晌,唇邊慢慢顯出一絲笑意,卻顯得寂寞,“怎麼真的像小狗一樣啊。”
莊遲心頭一跳,不知該怎樣去說,而不待她回應,顧溪眠已經啪的一聲合上了書,她垂眼思索了片刻,隨即向莊遲看來,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