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眠似有些無奈地小幅度搖了搖頭,突然抬起雙手捧住莊遲的臉,她的手很涼,莊遲一激靈,下意識抬手去幫她捂,覆在顧溪眠手背上時聽到她含著歎息的聲音:“……既然都追過來了,怎麼還這麼不解風情。”
“女孩子寧可忍著冷也要穿禮裙,當然是有她的理由的。”顧溪眠說的認真,眼神卻有些不自在似的落下去,小聲道,“……你不是說我今天很漂亮嗎。”
心頭被顧溪眠最後這句話軟綿綿地撞了一下,莊遲握緊顧溪眠的手,想要往自己更暖和些的脖頸上按,顧溪眠卻不肯,擔心冰到她,想抽手回去,最終還是被莊遲牽住,好好地攏在掌心。
“顧溪眠,”莊遲喊她的名字,聲音溫軟,“這條禮裙當然也很好看,但我不是因為它才誇你。你一直都很漂亮。和你穿什麼衣服無關。”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好認真,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顧溪眠。好亮的一雙眼睛,顧溪眠想,在這樣的夜色裏就更明顯,襯得周遭所有的光都黯淡下去。
她想要這雙眼睛一直這樣亮亮地看著她,又想要看它蒙上一點朦朧的霧,清亮的眸光就會被掩著稍稍散暈開,但當然還是隻能落在她身上,就像剛才在禮堂,被吻過之後一樣。
“所以我們先找個暖和的地方吧,好嗎?”
莊遲不知道顧溪眠在想些什麼,她隻覺得顧溪眠的手很涼,身子看起來又好單薄,聖誕夜的風有點大,每陣風過來她都擔心會將顧溪眠卷走了。即使心裏知道這是無謂的擔心,至多隻會吹的冷,但是把人吹冷了也不行,莊遲也不願意,把顧溪眠的手嚴嚴實實捂在手裏,去向她征求換地方的同意。顧溪眠卻不說話,和她對視了半晌仍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搖頭道:“不好。”
“難道你追過來,就是為了喊我去暖和的地方嗎?”顧溪眠說著,眼睫一垂一抬的,就溢出幾分像模像樣的委屈來,“那你還不如不要過來。難怪讓我等了你這麼久。”
莊遲被唬住了,急急去解釋:“不是的、我本來打算立刻跟上來的,但是我……我被其他人攔住了。他們都擠上來不讓我走,一直問我……”
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來,顧溪眠看著她羞澀抿起的唇,明知故問道:“問你什麼?”
那問的可多了。從“怎麼突然在舞會上接吻啊你們是什麼關係”問到“為什麼顧溪眠親完你就走了啊不會是分手了吧”,在她聽得生出股無名火來的時候又轉向奇怪的方向,比如“能采訪一下你剛才被強吻的感受嗎”和“那是槲寄生吧我也想去底下站站”,嚇得莊遲在逃走前還先匆匆將槲寄生拽了下來,生怕接下來會因這件事而出現不知情的受害者。
……但現在顧溪眠問起來,總覺得沒一句能說的,說什麼都好奇怪。莊遲僵硬地眨眨眼,在夜風裏也感受到自己麵上在發著燙。她遲遲地反應過來顧溪眠是在逗她,連剛才的那一絲委屈恐怕都做不得真。顧溪眠今天的演技不怎麼高超,本該是容易發現的事,莊遲卻好像也跟著退化一些,很輕易的就會被打亂陣腳。
而不管是顧溪眠的演技變差,還是莊遲會輕易被騙,恐怕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而她們二人心知肚明。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說實話並沒有什麼能好好思考的時間。但從被吻的那一刻開始,莊遲就已經明白這個行為背後的意義。
選在聖誕舞會上,還提前準備了槲寄生,現在想來,恐怕是從她說要來幫忙做禮堂裝飾的時候就已經有預謀了。莊遲想。好像還悄悄留了一條退路,吻的是站在槲寄生下的人,勉強算是有一個理由,如果事情的發展不如人意,或許也能硬是將這個行為與“愛”扯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