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穆流瀧自己都覺得他活不過那一年了,覺得自己死在一個荒村很好,這樣至少不會拖累到其他人。
眼中的視線越來越混沉。
“是白無常嗎?”
“瞎說什麼呢傻瀧兒,娘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
一襲白衣的薑婉兒一個人偷偷下山趕來了荒村,用白紗將穆流瀧從頭到腳的裹住,帶著他到處求醫問藥。
“娘親,是瘟疫,去鎮子裏會傳染給別人的。”穆流瀧害怕極了。
薑婉兒冷笑著,卻又心疼:“哪門子的瘟疫,就是那幾個蠢貨醫術不精,若是瘟疫我最先出事兒,這麼久你可見我身子不適過?”
這也是穆流瀧最幸運的事情,自己的娘親,身子硬朗,這麼些年依舊神采爍爍。
可身體好是一方麵,擔不擔心又是一方麵。
那段時間穆流瀧都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的,深怕自己的母親哪一天就倒下了,讓母親因為自己受到牽連。
多少大夫都說這孩子沒救了,勸薑婉兒放棄,但薑婉兒就是不服輸,整個皓瀾國到處跑。
天熱傷口就會腐爛發臭,就這麼每日過著生不如死,昏迷多餘清醒的日子。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入冬的前一天,母親找到了一個住在村子裏的老大夫,老大夫說這個病叫,葉兒瘡。
如同樹葉,在春夏生根,在秋季結果,會慢慢冒出來。
也如同樹葉一樣,在冬季凋零。
冬天是落葉的季節,並不是說這個葉兒瘡會在冬天消失,而是說,到了冬天,這個葉兒瘡就會奪走宿主的生命。
“大夫,瀧兒還能活多久……”
“我也不知道。”大夫摸著胡子搖頭:“看他生命裏有多頑強了,若是夠堅定,還能撐幾日。”
薑婉兒在清修之前也是侯門貴女,一雙膝蓋隻跪皇上跪父母。
入道之後,隻跪三清像,無論走在哪裏,薑婉兒身上的這份尊貴是沒辦法靠清修散去的。
但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跪在了髒亂的黃泥地上,對著那老者一邊哭一邊磕頭,仿佛清修多年的斷情絕欲都是屁話,她做不到不在乎生死,隻想抱住自己這孩子的生命朝夕。
老者見薑婉兒誠懇,最後指了一個活路:“祭王,若是能拿到祭王的血琉璃就能救這孩子的命。但想來你們也該聽過,這血琉璃得用主子血入藥才行。祭王殘暴不仁,想去取他的血,根本不可能。”
那時候的穆流瀧在母親的身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堅持。
擦了擦淚再次叩謝後,便帶著穆流瀧去了幽都。
“娘,放棄我吧,是孩兒對不起您,沒機會孝順您。”
“說什麼傻話,娘親一定會救活你的。”
也是那時候,穆流瀧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是侯門家的千金小姐。
也是那時候穆流瀧才知道,如果沒有那麼多事情,自己的母親可能已經變成了祭王妃。
父母那一輩的事情,穆流瀧並不知曉。
隻知道祝非祭雖然對人殘暴,但是對於自己的母親,卻還是心有愧疚的,即便表麵上看著不近人情。
“薑婉兒,咱們早就一拍兩散了,少在本王這裏丟人現眼。”
這是祝非祭對薑婉兒說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便是:“好,救他是吧,我有兩個要求!第一個,以後再也不許出現在我的麵前,否則別怪我不念及當年情分,直接要你的命。”
“第二個,這孩子喝了我的血,以後就是我祭王府的人,以後除了年結能去看你,其餘時候,你們二人不得相見。”
“祝非祭你別太過分。”薑婉兒瞪眼發怒。
祝非祭冷笑:“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就是這樣,穆流瀧留在祭王府。
祝非祭殘暴風流,禦女無數。
但很奇怪,沒有一個人能為他懷上身孕。
穆流瀧覺得可能是他的報應,活該斷子絕孫的。
可後來,祝非祭竟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去向皇帝求了世子之位,還在陪他,將他送入了軍營。
在亂世,送入軍營是想殺一個人,可在和平年代,送入軍營那就是妥妥的肥差。
就算有任務也不過是類似於剿匪這種難度很低的小活兒。
穆流瀧也就是這樣一步步往上爬,一步步進入皇帝的視線,最後坐上了將軍之位。
無論是世子還是王爺,都是祝非祭給他的。
但這將軍之位,是他自己爭來的,所以他更喜歡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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