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弦故意將話說的很嚴重的樣子,但是陳麒的反應卻與她所想象的截然不同。
陳麒沒有去問她如何認識沈青弦,沒有去問沈青弦如何得知他在此處。
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酒意慢慢退去,轉變成耐人尋味的一絲笑意。
沈青弦被他這個笑意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皺了皺眉頭。
她剛準備問陳麒準備怎麼做的時候,陳麒突然像兔子一樣竄了起來,大手直接從她的頭上劃過。
沈青弦驚的下意識捂住腦袋,細細一摸索,這才發現自己的簪子沒了。
“沈青弦,下一次騙我的時候記得換個發簪。”陳麒垂眸看著手中的簪子,雖然與以前的那根簪子不同,材料也變成了金的,但這朵花是她最喜歡的樣式,大街小巷的女子,唯有她的這朵花與眾不同。
這些他都記得,隻可惜記得再清楚也沒什麼用。
“你這都能看出來?”沈青弦擠眉將他手中的發簪搶了回去,抬了抬眉毛,小心翼翼的將發簪插入發中。
陳麒笑著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這次變化倒是比上次大了些,隻可惜你這聲音和動作,我還是能一眼認得。沈青弦,有時間在這裏消遣我,倒不如回去早些休息,教坊司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沈青弦能感受到陳麒對她的關心。
隻是他現在的每一次呼喊,都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小廢物了。
而是叫著她的名字。
“趁著天色還早,你快些回去!”陳麒眉心微微緊促,似乎有些不滿:“北王呢!他就是這麼照顧你的嗎?竟然讓你一個女人來教坊司這種地方,還不快回去!”
沈青弦一把將陳麒的衣領拉住,眼神極為認真道:“為了一個教坊司的女人,花這麼多黃金,值得嗎!”
明明她的語調已經很低沉了,偏偏陳麒根本不為所動。
而是抬眸眼神迷離的看了他一眼,似有些認真的說道:“值得啊,我花了錢,就能睡了她。我把黃金都給你那我能睡你嗎?”
沈青弦徹底愣住,她實在沒想到這種話竟然會出自陳麒之口。
現在的陳麒與她以往所見到的男人完全不同。
已經是完全的頹靡,不僅僅是喪失了鬥誌這麼簡單。
“陳麒,你這句話挺讓我失望的。”
若是換做其他人,沈青弦早就一拳頭揮上去了,但她知道陳麒為什麼要這麼作,這樣一來,她實在是有些無法下手。
陳麒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她打的準備,至少她打自己,自己還有機會能與她有些身體的接觸。
但即便是這樣,沈青弦也不再與他靠近。
陳麒鬱鬱寡歡,端著酒一飲而盡,就在他準備繼續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台子上時。
隻聽到一聲銅鑼敲牆,一切已經成為定居。
“六十六兩黃金!今夜的婉容姑娘屬於蘇公子!”老鴇那呆滿了欣喜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陳麒睜大了眼睛,就像是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臉色發白,苦笑著坐回到椅子上。
“沈青弦,你滿意了?”短短幾個字間,充滿了令人揪心的哀怨與可憐。
陳麒把所有的希望和寄托全部都放在了張婉容身上。
隻要得到了張婉容,他能裝作得到了沈青弦一般。
隻可惜,這最後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他無聲的哭了出來,捂著頭將腦袋埋在酒桌上來回磨蹭。
沈青弦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陳麒拉了起來:“醉鬼,我送你回去。”
陳麒並沒有掙紮,因為是他已經走到了絕望。
哪怕是沈青弦說要送他回去他也提不起半點欣喜,因為他知道,沈青弦根本不愛自己,就算送他回去又能怎麼樣?
她還不是要回到北王府?還不是躺進楚拓風的懷裏。
臨走前,沈青弦打點好了教坊司內的一切老鴇一聽說沈青弦要把張婉容送進宮立刻配合的不得了。
其實這也正常。
畢竟老鴇打了張婉容一巴掌,就算她不配合,沈青弦也有本事將張婉容送進去。
與其等到後來張婉容報複,還不如早早的乖乖配合,說不定以後還能在張婉容那裏拿到一份紅利。
馬車內,陳麒不再是當初陽光少年郎的模樣。
唇邊已經長出了細小的胡茬,醉的倒在馬車內,躺的那叫一個四仰八叉。
沈青弦依稀還記得當初在學堂內陳麒坐在他身後輕輕戳他背脊的模樣。
“小廢物,以後咱們當朋友吧。”
再看看他現在的樣子,明明才過了不到半年,卻有種時隔多年再次相遇的滄桑感。
陳麒沒有了曾經的隨性和灑脫,她也不再像那時候得意囂張。
“小廢物,你真的要和北王在一起麼?”
思索間,沈青弦聽到了馬車內的男人發出醉酒後的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