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三年,春,微雨。
大明王朝,皇城,出宮甬道。
一文一武兩位大人正並肩走著。
兩人都沒有打傘,毛毛細雨落在了二人的發絲上,形成了一顆顆小水珠,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聽說了嗎?大雲天宮的那位主子薨了!”
“這消息可是真的?前兩日方才瞧見聖上陪著那位主子在禦花園散步來著,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薨了呢?”
“這消息如何做的了假,聽說是遇刺了,一劍穿胸,鮮血染紅了一地,死得可慘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嚇慌了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呢。若非聖上壓下了消息,估計此時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哎呀,說起這位主子也是命苦的!孝寧皇後故去,眾臣上書請先帝另立皇後,迦葉寺的主持說了,這位主子命格貴不可言,於國於民有福,年紀輕輕便被迫入了宮,嫁給了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爺爺的先帝,成了皇後。”
“尚未侍寢呢,先帝就遇刺駕崩了,太子英年早逝,皇長孫奉詔登基,這位主子就這麼一步登天成了太皇太後,雖是無上尊榮,不過豆蔻年華,如花美眷,卻要在這深宮裏埋沒了一生。““這話雖是如此說,可也已經不錯了,咱們聖上對這位太皇太後可是敬愛有加,生活起居,衣食用度,皆是頂好的,什麼人能有如此殊榮啊!”
“你說,這樣一位空有尊貴,卻無權無勢,性子清冷,不爭不搶的主子,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為何會遇刺而亡呢?過了這麼多日,聖上還壓著不發喪?”
“興許是擋了什麼人的路了吧,這天家的事兒,誰人知曉啊,咱們莫要再議論了,被旁人聽了去,又不知會生出什麼禍端來。”
陰沉沉的穹頂,仍舊有朦朧細雨落下。
整個皇城浸在這煙雨之中,無端地透著一股淒涼。
……
是夜,夜風清涼,夜雨瀟瀟。
皇帝的寢宮,正陽宮內。
皇甫崇明安安靜靜躺在龍榻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
太後坐在床前,目光未曾從皇甫崇明身上離開過。
良久,她站起身行至外間,望著麵前跪著的一堆人,那一個個黑乎乎的腦袋讓她無比煩躁。
“這都三日了,皇上為何還不醒來?”
太後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冷箭,刺進了底下跪著的人的心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禦醫院院首往前跪爬了一步:“回太後娘娘,聖上的身體並無大礙,臣等實在……實在不知聖上為何沒有醒來啊。”
“不知?哀家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來人啊,統統拉出去斬了。”太後略帶陰沉的一句話,就決定了這十幾人的命運。
“太後娘娘饒命,太後娘娘饒命啊……”一片求饒聲,讓太後本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院首又拱手道:“臣猜想……興許是聖上他自己不願意醒來。”
“自己不願意醒來?”太後重複了一句,望向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來人,去請迦葉寺主持。”太後吩咐了一句,又回到床前坐著。
她抬手撫摸著皇甫崇明的臉,喃喃道:“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女人棄江山,棄母後於不顧嗎?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
皇甫崇明的眼瞼滾動了一下,又歸於沉寂。
不久,迦葉寺主持到了。
寢殿裏就隻有主持與皇甫崇明兩人,所有人都被請了出去,太後也不例外。
沒有人知道主持究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不久後,皇甫崇明就醒來了。
又恢複了往日的精氣神,上朝,批改奏折,一如往常,就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一切都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