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那是我看到的最美的一次日出,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眼中。
在這兩年中,每天早晨我們都在同片海上看日出,從來沒有交流過。僅有的是每天早晨的一個點頭,一縷微笑。
有聽他家保姆在和我家保姆嘮嗑時說過,她們家的老爺是有很高貴的身份的人,性格也很溫和,隻可惜年輕的時候傷到腿從此一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似乎喉嚨也受過傷,沒法開口說話。
很難想象,擁有這麼平和表情的人,曾受過那麼多的磨難。那一定是個內心強大的人。
每天早晨我習慣了看到他的身影,習慣從他的表情中猜測他今天的心情。雖然我見過的他隻有一種表情。
我有種感覺,他在等待著,等待著為自己的生命畫上最後一抹輝煌。
(三):離別
突然有一天早晨我在海邊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我以為他起來晚了,就再多等等。結果等到中午也不見他來。保姆出來叫我回去吃飯了。下午我在我的書店裏,打理我的藏書,我知道他這個時間是不會來的,可我還是不自主的望向每天他坐的那個位置。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
第二天,他還是沒來,我想他可能病的有點嚴重了。真該要好好注意身體啊,都這把年紀的,還不懂的照顧好自己,下次他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說說。
第三天,他來了。是每天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保鏢把他帶來的,隻剩下小小的一個壇子了。
那保鏢抱這那壇子走過來,到我的麵前說:“我家主人交代我問您是否願意幫他在太陽升起的一瞬間,把他的骨灰撒到這片海裏。他希望能繼續每天和你一起看日出。”
我麻木的接過那壇子,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小心翼翼的抱著那個壇子,顫巍巍的走到海中,任海水浸透我的褲腿。小心的用袖口擦了下壇蓋,輕輕的揭開蓋子。手慢慢伸到壇子中,小小的抓了一把骨灰。嗬嗬,這是我第一次碰到他,卻是以這一種方式。他是解脫的吧!畢竟是一直在等待的。你說人一生不管曾經多輝煌,多燦爛,最後也和煙花一樣,隻剩下了這一壇子的灰罷了。
輕輕伴著初升的太陽,揚了把灰,我感覺看到了他,在海水中對我微笑,一樣的微笑,也一樣平和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怎麼回到家裏的,等我回過神時,我已經在家裏了,手裏還抱著那個空壇子。
突然覺得人生無常,我打電話給律師,說我要立遺囑了。律師和證人來到了家裏,我把花了我半生心血建立起來的公司和市內的別墅全部交給我養子夏天,現在居住的這個海邊別墅和書店交給我的老姐妹打理,我相信她會好好的對待的。並捐獻出我寫的2本書的版權交給孤兒院。其它也沒有什麼了,這就是我的人生,一生努力就這麼短短的幾張紙就寫完了。
在我立好遺囑的當天晚上,我什麼都沒有想睡著了,早上5點起來了,覺得精神很不錯,突然好想我的老姐妹,於是我就打電話給她。“嘟嘟。。”經過漫長的等待,老姐妹接起了電話。”喂,大姐,你瘋了不是,才早上5點呢,你打什麼電話啊!說吧!什麼事?"
"嗬嗬,突然想你了,就打給你了。"
"。。。我無語了"
"我想說,我如果死了,你幫我把骨灰用我床頭的那個壇子裝好,帶到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的海裏,在太陽升起的那刻撒了吧!"我笑著說。
"你說什麼呢!大早上的就說這個,吃撐了吧!知道啦!掛了"
”嘟嘟...“
嗬嗬,果然起床氣還是挺嚴重的。
突然我像被戳破的氣球似了,一下子覺得好累,好累。我要再去躺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