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韓東亭自詡熟讀大衡王朝的正史野史、百家經典、萬家珍本,又耳聞過無數山川風物、奇技淫巧、市井雜談,卻從未聽說過什麼糯米粉也能爆炸的異端邪說,氣得又是破口大罵。
“秋水君,此子嘩眾取寵信口開河,請就地正法!”
沉默已久的百裏秋水桃花眼中神光幽幽,終於開口道:“不良人夏小蟬,你能否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蓄謀已久的顧長安登時流露出圖窮匕見的微笑:“回秋水君的話,既然韓少卿不相信卑職。卑職思前想後,也隻有拿眼前這袋糯米粉把這個懸鏡堂給炸了,以此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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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秋水點點頭,也露出一絲期許的笑容:“那本座就拭目以待了。”
懸鏡堂是光明寺的屋子,又不是他們金鸞衛的房產,炸了也就炸了,沒什麼好心疼的。
“這?!!”
韓東亭雙眼瞪圓,一時語塞,他完全沒想到百裏秋水反客為主,竟然答應得這麼幹脆。
可他這個光明寺少卿還沒發話啊!
顧長安向堂上拱手作揖,笑嘻嘻道:“糯米粉爆炸威力驚人,為了避免誤傷諸位大人尊體,還請移駕至堂外大院中。”
“秋水君……”韓東亭一臉哀怨地看向百裏秋水,後者卻置若罔聞,率先起身向堂外走去。
顧長安向韓東亭笑嘻嘻地擺手示意:“韓大人,這邊請。”
“哼!”氣急敗壞的韓東亭沒有給他好臉色,怒甩衣袖走向堂外。
身為不良帥的高升也直犯嘀咕:這個夏小蟬到底行不行啊,到時候可別連累老子啊。
片刻工夫,顧長安就已清空了懸鏡堂。
韓東亭、高升、百裏秋水、淩虛子等人都在堂外大院中垂手等候。
顧長安要用糯米粉爆破懸鏡堂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大半個光明寺的文吏武卒像蒼蠅般嗡嗡飛來,人山人海地聚集在懸鏡堂大院中,有好奇的,高談闊論的,指手畫腳的,冷嘲熱諷的。
“你們誰聽說過糯米粉可以爆炸的?”
“糯米粉是吃的,隻聽說拿來做元宵做糕餅,沒聽說能當炸藥啊。”
“懸鏡堂裏這小子是不是瘋了?竟敢拿一袋糯米粉來糊弄韓少卿和秋水君,他不怕死的嗎?”
“聽說這小子叫作夏小蟬,本來是要成為咱們光明寺的一員掌夜使的,但似乎人品不太靠譜,咱們韓少卿就沒敢收他,想不到轉眼就加入不良人了。”
“要我說,這個高升也不靠譜!什麼三流貨色都往不良人裏塞,這下可好,等下勢必要闖出大禍了。”
掌夜使眾議紛紛,甚至有好事者衝著懸鏡堂內大聲吆喝:“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再不把懸鏡堂炸了我們可就走了——”
哄笑聲四起。
這時顧長安終於從懸鏡堂跑出來,也不知道他在裏頭都搗鼓了什麼,被糯米粉蹭得粉頭粉臉不人不鬼的,在好事者的眼中便顯得格外滑稽可笑。
一時間,懸鏡堂大院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胸有成竹的顧長安對眾人的尖酸刻薄視而不見,一板正經地大聲發話:“為了安全起見,所有人都給我趴下——”
韓東亭戟指怒罵:“放肆!你這個不良人是在命令本官嗎?”
一群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掌夜使笑得更歡了,他們哪裏會去理會一個草頭官差裝腔作勢的鬼話。
這回耶穌也救不了你們了……顧長安從袖管中掏出一枚火折子,拔開木塞吹出一縷火苗,遠遠地向身後投去,就地趴倒。
燃燒的火折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回旋拋物線,從懸鏡堂兩扇大門間的縫隙精準鑽入。
下個瞬間,大堂內驟然爆發出一道刺眼至極的火光。
“嘭!!!”
一聲震天價響,巨大的衝擊波湧動而出,懸鏡堂就像紙糊的房子一般被撕裂,磚石、瓦片、木屑四散飛揚。
火光衝天,地動山搖!
衝擊波如海嘯一般席卷至四麵八方,大院中上一刻還嘻嘻哈哈的掌夜使此時麵色刷地慘白,卻已經來不及趴下,幾乎所有人被瞬間拋入高空,砸向天南地北。
韓東亭駭然失色,於千鈞一發間雙掌前推,運出一道青龍護體罡氣,將自己連同百裏秋水、高升一同護持在身後。
淩虛子反應也是奇快無比,爆炸發生的瞬間立刻摘下別在腰間的風水盤,將其運禦至身前,陣陣道韻清光如睡蓮般鋪開。衝擊波轟擊在上,聲音雄渾似天鍾。
……
一場爆炸過後,光明寺一片狼藉。
濃煙如黑龍,滾滾上青天。
灰燼似雪花,飄飄舞人間。
原本高大軒敞金碧輝煌的懸鏡堂,此時隻剩下了一堆殘渣廢墟。
被炸傷的掌夜使橫七豎八躺得滿院都是,嘴裏千篇一律地發出“嗷嗷嗷”的呻吟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