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履新的光明寺本來就是天都城第一辦案公門,又加上他前世當了十幾年的檢察官,在職業習慣的驅動下,顧長安立即禦氣而起,足踏河水而行,二十幾個起落,他便跳上了案發中心的失事漕船。
……
“漕船校尉趙司水不見了,白發崔伯也不見了……他們是死是活?”
被燒得烏漆麻黑、被炸得破敗不堪的樓船上,顧長安發出了自己的第一個疑問。
隨後,他又轉身仔細觀察起船體上殘餘的一個個窟窿,目光犀利如鷹隼:“我拉開獵魔神弓的時候,骨魅屍山察覺到危險,於是用無數發錐集中攻擊這艘樓船,戳穿了無數窟窿,嚴重破壞了船體結構……”
“漕船的貨物清單上,除了漕糧和漕銀這兩大宗,並沒有什麼易燃易爆物,那麼這起慘烈的爆炸是如何發生的?”
帶著狐疑,顧長安在失事樓船上一路穿行,很快就把自己的衣袖、褲腿、臉頰都蹭上了烏漆麻黑的炭粉。
“爆炸一共發生了兩次,第一次是小爆炸,隻是把艙房中的物體震蕩了一下,第二次才是毀天滅地的大爆炸……”
顧長安沉吟著鑽到了他認為的爆炸中心區域。
這裏是樓船靠近尾部,下層甲板所在的地方。劇烈的爆炸把這裏撕開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窟窿,現場到處都是黑色的灰燼。
顧長安踩上一腳,白色的靴幫立時被染成一片渾濁的黑色。但他毫不在意,此時正全神貫注搜尋著現場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這時,他發現了某塊區域的黑灰質地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於是他目光微凝,彎下腰去扣起一小塊,用食中二指仔細揉搓了幾下。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再次蹲到地上,又用另一隻手,從別的地方抓起另一小撮黑灰,同樣用食中二指仔細揉搓,仔細比對著二者的質地和手感。
顧長安嘴角一歪,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雖然骨魅屍山和趙司水、崔伯那邊還有幾個疑點,但至少這個爆炸案是已經水落石出了!”
“京兆府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退避——!”
恰在這時,岸邊官道上,一群皂衣官差騎著快馬潑剌剌趕來。
“京兆府官差來了。”不知何時,陳玄宗也現身到了失事漕船的爆炸中心。
想起自己辰時還得去光明寺報道,顧長安便再次從地上摳起一小塊黑灰,當做物證塞進袖子中,接著一臉輕鬆地拍了拍手:“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京兆府要來查案,如果剛好被他們撞見自己在失事漕船上,保不準要被帶回京兆府衙門問話,耽誤了去光明寺報道那麻煩可就大了。
畢竟,按照獨孤皇後的懿旨,他不能以“顧長安”的真名加入光明寺,這也就意味著他在那裏將不會有任何的身份加成。
要是表現不好,訓新、職場PUA分分鍾在等著他。
若是沒法子在光明寺站穩腳跟,他也不好意思踏入京中顧府的大門。因為京中顧府比不得封地龍陽城,這裏幾乎完全由獨孤夫人說了算。
獨孤夫人育有兩女一子,也是顧長安的異母姐弟。
大姐顧青筠,妖豔賤貨一個,在天都城的國色天香榜上排行第一。
二姐顧白芷,高冷不近煙火,去跟瑤光上人學修仙,被譽為不世出的絕代仙才。
臭弟弟顧宴寧,嘴巴又毒又賤,十八歲就擔任神龍衛中郎將,值守宮禁,前途無量。
而他顧長安,私生子,平平無奇……
要想在天都城立足,必須得先在光明寺站穩腳跟。
思緒翻湧中,顧長安隨陳玄宗飛回白河南岸,向著光明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