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初斜,江水粼粼地泛起橙紅的波光來,此處江岸的碼頭上依舊人來人往,顯得十分忙碌。前段發生在南方的戰事,以及西邊和北邊的衝突對峙似乎並未影響到這座碼頭重鎮。在江陵王蘇潛的治理下,周邊郡縣的商賈都樂於彙聚在此進行交易。遠遠望去,鬧市區的燈火已經照亮了半座城市,江夏城呈現出一片繁華富庶之景來。
待魏雨君一行人下船時,前方早就已經有一批衛隊專程在此等候。隻見一位器宇軒昂的青年將領迎了上來,抱拳說道:“王爺知道小姐此行不便泄露行蹤,故不親自前來迎接。末將受王爺之令代為迎接,以表誠意,願小姐諒解。”
魏雨君點了點,便聽青年將領又說道:“王爺已經定下了雅座,預備了上好的膳食,在城中景致最好的酒樓為小姐接風洗塵。末將願為小姐以及諸位引路。”
似是沒有料到還有這麼一出,魏雨君稍微愣了愣,回過頭望了暫時由黃瑾如攙扶著的阿柒一眼,露出了思索之色。
倒是身邊的鄭迢領會了到她所考慮的事情,走過來對青年將領小聲道:“我家小姐還有一位眷屬身體有恙,可能不便參與宴席……”
隻見青年將領會意過來,說道:“我馬上令人妥善安置,必定好生照料。”說著,他召了一名親隨,正要吩咐時,卻聽那邊的阿柒忽然開口說道:“小姐,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這麼麻煩這位將軍……”
阿柒一開口,便把此間嚴肅的氣氛破壞地一幹二淨,眾人的視線一時都轉向了她,表情皆盡有些愕然,便是魏雨君也沒想到她這麼不顧場麵,愣了一愣。
旁人都以為魏雨君要生氣時,卻見她反倒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回身走向了阿柒,拍了拍她的肩膀,哄道:『乖,去好好休息好嗎?』
隻見阿柒拉住了魏雨君的衣袖,撒嬌地搖晃了起來,說道:“在屋子裏悶了好多天了想透透氣嘛……還有,我想和小姐待在一起,說不定還有幫得上忙的時候。”說著,阿柒悄悄用視線偷瞄著魏雨君,臉頰不由飛起了兩片紅霞。
魏雨君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捏阿柒的臉,卻想起來正身處大庭廣眾之下,不由止住了動作,無奈之下,改為牽起了阿柒的手,唇語道:『依你便是,下次要注意場合。』
接著,魏雨君轉身對著等待著的青年將領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再行安排,引路即可。
從詫異中回過神來,咳嗽了兩聲,青年將領連忙擺手說道:“請小姐隨我來吧。”
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走在江夏城的街道上,才牽引著阿柒走了一小段路,魏雨君便感到身邊的女孩腳步有些虛浮起來,心裏不由一陣惜疼。於是,她不著痕跡地引著阿柒稍微倚靠著自己,微微攙扶著她走路。才走了幾步,她便感到阿柒湊到了自己的耳邊,俏皮地說道:“還是小姐對我最好了!”
阿柒的聲音雖小,近處的人卻是聽得一清二楚,這種猶如打情罵俏一般的語氣,讓身邊引路的那青年將領好奇地轉頭看了兩人一眼。
於是,魏雨君到底還是慍惱了起來,有些用力地捏了捏阿柒的手心,轉頭瞪向了她,唇語道:『安靜!』
——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阿柒也終於感到了小姐的惱意,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但縱是如此,感受到由身邊傳來的暖洋洋的氣息,她此時臉上的甜蜜之色還是絲毫未損。她靠在安謐的懷裏,閉上了眼睛,悄然倚上暖暖的肩膀,那一頭被仔細梳理過的黑發襯映著夕陽,在夕陽下灑下一地絢爛的剪影。
走在隊伍的後方,黃瑾如小聲地對鄭迢說道:“你家小姐對人還真是溫柔呢。”
略微一怔,鄭迢並沒有去接她的話。
“怎麼你就沒有學會一點半點呢?”
鄭迢歎了口氣,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卻依舊沒有去理會身邊的少女。
不多時,一行人便到達了預定的酒樓,抬眼望去,隻見樓宇畫棟飛甍、神工天巧,依稀有五六層樓那麼高,燈飾富麗堂皇,絢彩輝煌,即使是在鬧市地帶,也顯得尤其獨樹一幟。
以江陵王蘇潛的身份,包下整棟酒樓想必輕而易舉,所以此時樓內並無其它客人。那名青年將領一路引著眾人走上了五樓的廳堂,說道:“一路勞頓,諸位可先在此休息一番,酒菜備置,如有款待不周,敬請諒解。”說罷,他又轉向了魏雨君,指了指一側的隔間,說道:“小姐請隨我來。”
點了點頭,魏雨君把身邊的阿柒交付給黃瑾如。
由於身體虛弱,阿柒在方才上樓的時候耗費了不少體力,臉上浮出了幾分蒼白來。這個時候,阿柒睜大了眼睛帶著幾分哀求地望著魏雨君,似是又想表示很想要待在她身邊。於是,臨走之前,又泛起了幾分心痛的魏雨君悄悄對她安撫道:『稍微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