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眼前這個男人蚊蚋般的聲音落入布魯斯耳中,就如平地一聲驚雷,
高高舉起的右拳停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
“一場真正的複仇,布魯斯!”
場邊的嘈雜聲和晃眼的聚光燈都已經消失,布魯斯的腦海裏隻剩這幾個字,還有男人平靜的臉。
一個月前,布魯斯剛剛回到這座城市,隨即潛入這裏
最大的地下黑拳場。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歸來,包括阿爾弗雷德。
連布魯斯自己都說不明白為什麼要孤身涉險,他甚至不太清楚為什麼回到這座城市,
為了正義?為了變革?還是為了心中對這座已經腐爛在黑暗中的城市的一點希望之火?
或許這些都是原因,又都不是原因。
真正讓他感到可怕的是這個他從沒有見過的男人,一名地下黑拳新人,一個馬上就要倒在自己拳下的人卻給出了一個比任何理由都更直接,更鋒利的答案:複仇。
是的,他要複仇。
他要對所有造就了他悲劇的罪惡,對所有正在侵蝕這個城市的癤蘚膿毒進行複仇!
但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是誰?
布魯斯不過愣了兩秒,他收回心思,雙眼再次聚焦在斜下方。
但他看到的是漆黑的石子路和路燈照射下的三個人影,兩個長一個短。
“嘿,剛才怎麼了,布魯斯?”
他右邊的女人伸手摸向布魯斯的頭。
自從父母死後就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這麼親密了,哪怕是阿爾弗雷德,所以布魯斯下意識避開。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香水味道,那隻手還是落在了他頭上,隻是歪了些。
布魯斯這才發現自己現在不足一米五,於是他急忙抬起頭。
那是個身材高挑、麵容精致的女人,
豐滿的紅唇下是一條溫潤飽滿的珍珠項鏈,在燈光昏暗的小巷格外顯眼。
“不瑪莎,是我的問題。那歌劇又臭又長,我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對吧布魯斯?”
布魯斯把頭轉向另一邊,一個高大帥氣的中年男子正向自己眨眼睛。
“我......”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男人走過來,
“走吧布魯斯,快要下雨了。”
男人看了看天上堆積的烏雲,將外套披到布魯斯肩上。
“不,不,我們換條路,“
布魯斯猛地抬起頭,拉住男人的衣角,
“天色晚了,這裏不太......“
“錢包,首飾,都交出來!”
他的話被一個顫抖著的粗糙的聲音打斷。
犯罪心理學的知識告訴布魯斯,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絕望並且情緒十分不穩定的人。
同時也是最危險,最不可控的那一類罪犯之一。
“嘿,放輕鬆。”
男人試圖安撫著突然從陰影中躥出來的流浪漢,不動聲色的把布魯斯拉到身後,同時握住女人冰涼顫抖的手,
“都給你。”
說著他掏出錢包,把右手腕上的表摘下,一並遞了過去,
流浪漢伸手去接。
布魯斯已經沒有時間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裏,或者為什麼在這裏了,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更關鍵的是現在的他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幼小,未經訓練的身體不可能打過一個成年持槍劫匪,他的手邊隻有一個禮帽沒有任何武器或可以當作武器用的東西,
哪怕是一支鋼筆。
“媽媽,請你把珍珠項鏈也給這位叔叔吧。他應該很餓了。”
布魯斯戳了戳女人,從男人的身後走出看著眼前的流浪漢和他手中黑洞洞的槍管,用他能發出的,這輩子最純真稚嫩的聲音說道。
“哦當然,當然。”
女人手忙腳亂的試圖從背後摘下珍珠項鏈,但似乎過於緊張,她的手抖得厲害,遲遲找不到扣子的位置。
流浪漢等的不耐煩了,劇烈的晃動著手中的槍,另一隻手伸過來要把項鏈直接拽走,
“項鏈,我說項鏈!”
“嘣!”
女人被流浪漢的吼聲嚇了一跳,一下子用力過猛,項鏈脆弱的繩子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