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沒有反駁姐姐的話,隻低下頭,在心裏偷偷吐槽:明明是叔叔。

次年五月,小林曦第一次說話,卻是抓著林執的手指,在林執期盼的目光下,轉頭去叫沈姝“娘親”。

林執為此鬱悶了許久,直到在三日後,小林曦終於對著他勉強的叫了一聲“爹”之後,才算是開心了起來。

次年六月,林執開始取林曦的血。

沈姝將小林曦抱起來,林執拿了刀,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孩子還這樣小,身體比沈姝還要嬌弱,他怎麼舍得?

沈姝卻撫著孩子的背,去安慰他,“小林曦長大了,已經能救爹爹的命了,是不是?”

小林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隻衝著林執“咯咯”的笑,還奶聲奶氣的去照舊抓林執的手,叫,“爹爹……爹爹……”

……

取了血之後,林執將血融在藥裏,做藥引。

沈姝期待的看著那碗藥,問他,“喝了這藥就能好了嗎?”

“不是。”林執端起藥碗的動作頓了一下,回答。

隨後他果然看到了沈姝緊張的眼,又安慰她開口,“要連喝三日才行。”

沈姝這才放了心。

三日過後,沈姝好奇的去摸林執的手,卻還是很涼。

她抬起頭不解的去看林執,林執為她解釋,“這麼多年,我體溫一直很低,如今就算沒了毒素,體溫也要慢慢才能恢複回來。”

沈姝聽聞皺了皺眉,隨後忽然去抱他,“那我每日抱著你,你的體溫是不是會恢複的快一些?”

林執失笑,“倒是不用這麼麻煩,你每日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嗎?”

如今沈姝接手了百貨樓,沒事便做做生意,賺了錢,便去帶著林執去救助孩子。

她知道林執不堪的過去,雖然他未說,她也能隱隱知曉,他殺過不少人。

她想用這種方式去彌補他的罪孽,守護他的下半生。

沈姝卻固執的搖搖頭,“不要。”

“我知道你想抱抱我們的孩子,卻因為身體冷,不敢抱他。”

“我將你快點暖好,你就能早點去抱抱他了。”

林執愣了,隨後將沈姝抱起讓她緊貼著自己,去親了一下她的臉。

沈姝卻又轉過頭去冷哼了一聲,“我才不是為了你。”

“你不能抱他,每日就隻有我在哄孩子。”

“你把身體暖好了,就去幫我哄孩子,聽到沒有?”

林執聽著她的聲音,笑著說了一聲,“好。”

次年七月,林執忽然迷上了刺繡,專門去蘇地找了繡娘去專心學,沈姝見他每日刺繡隻當他發了瘋,也不管他。

直到八月,林執忽然帶了她和一堆聘禮,去了景寧侯府下聘。

景寧候這難相處的嶽丈這一次終於笑嗬嗬的收了聘禮,景寧候夫人還去拉沈姝的手,笑著囑咐她要做好人家的媳婦。

八月中,沈姝的喜轎從景寧侯府送出來,周圍的百姓紛紛好奇去圍觀這攝政王娶親,沈姝坐在喜轎中,隱隱聽到外麵的人在議論。

“聽說這次攝政王娶親,有三書六聘,十裏紅妝,王爺親自繡了嫁衣做了鳳冠,連那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都是王爺親自做的,說王妃怕黑,於是將那紅蓋頭做的像紗一樣薄,新娘子能從裏麵,隱隱看到外麵的東西……”

喜轎很快走到了王府,今日沈驍也來了,少年天子站在眾人前,翹首等待自己姐姐的到來。

他雖才登基不久,周身卻已有了不少威嚴的氣度,光是站在那裏,便能讓人覺察出與眾不同來。

他緊緊盯著那喜轎落下,沈姝從中出來,與林執拜過堂,這一次他們成親,他沒有麵色陰沉,也沒有攥緊拳頭。

時隔一年,沈姝又一次被林執挑起了蓋頭。

次年九月,沈姝從外麵忙完,回到府中,隨後一眼便看到屋中的桌上,擺放著許多避火圖。

林執正在垂下眸子,一張一張認真的看。

那些避火圖張張生動形象,沈姝隻掃了一下,便瞬間麵紅耳赤,她忍不住看向林執,“你弄這麼多避火圖回來幹什麼?”

平日裏麵他便已經夠能折騰了,昨天晚上,他還拿了手指不停的去探,探到她整個人都像是燒紅了一般,哭著讓他出去。

若是再研究了避火圖,他豈不是更能折騰?

林執卻抬起眼,有些無辜的開口,“不是我。”

“今日我在你房中找到了一個匣子,打開匣子,就是許多避火圖,和一個繡春囊。”

沈姝這才想起這些避火圖是怎麼來的,磕磕絆絆的開口,“這些都是……我姐姐送給我的……”

林執“嗯”了一聲,隨後抬起手,將那精致的繡春囊放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又將它湊近自己的鼻翼仔細聞了聞,“姐姐倒是會選,這個繡春囊裏麵的香料,比之前長生的那一個,要好上許多。”

沈姝一下子便想起了許久之前,她一直疑惑的那件事,臉更紅了,“那一夜……”

林執抬起眸子,去欣賞了一會兒她通紅的臉,才慢悠悠的開口,“那一夜,我以為你得了風寒,想要去給你治。”

“誰知道,我隻是想去治病,你卻抓著我的手指,求著我將手指放進去。”

明明林執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是平鋪直敘,言語之中從無調戲之意,沈姝卻還是覺得自己再不想看見他了,於是幹脆跺了腳,轉頭就走。

林執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嘖”了一聲,隨後抬起手,又去將那些避火圖一張一張的收入匣中。

那些小人雖姿勢,體態各不相同,卻都是女子在上。

嘖,她這姐姐還真是會體恤他,隻可惜,除了在密室的那一次之外,沈姝倒是從來都沒有去上麵過。

等他收完了避火圖後,又去拿那繡春囊,這次他特意去看了一眼繡春囊上的圖案。

又是她在上的。

嘖。

……

沈姝原以為自己跑了便算是躲過了,直到接下來三日,林執非要她在上,折騰到她連續三日都伏在他的身上,再也起不來……

次年十月,沈姝又被診出了懷孕,正好一月。

林執掐著手指算了算,正是在他非要讓她在上麵的那幾天懷上的。

原來女子上,竟然是個這樣好的姿勢。

翌日,林執送了許多禮物到了沈瓷府上,將沈瓷嚇了一大跳。

沈姝的上一胎懷的比較匆忙,這一胎便從容許多,林執每日陪她出去散步曬太陽,安心調理她的身體,沈姝這次也輕鬆了許多,脾氣也溫和了不少,日日讓林執教自己畫畫和醫術。

第二年七月,他們的女兒出生。

沈姝將她取名為“林念一”,紀念他們那個因為大雨流產的第一個孩子。

八月,長寧下山,去見了躲在偏遠之地的太子。

太子逃走之後便一病不起,此時正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明顯已時日無多。

長寧見到他有些驚訝,抬起手來,去把他的脈搏,隨後垂下眸子開口,“原來林執給你下了毒。”

“是啊,當初毒王說能治好我的病,我不知道毒王就是林執……”太子抿著唇看著長寧,開口。

長寧於是挑起眉頭來,“嘖”了一聲,“那你還真是惡有惡報。”

太子並不如此覺得,卻也沒有反駁長寧,隻是開口問,“沈姝……如今怎麼樣了。”

他這些日子日日都能夢到沈姝,有時候夢到前世自己虐待她的那些事,有時候夢到現世她站在陽光下,明媚的眸子。

初時,他因不想夢到她,每次熬著不睡。

後來,他為了能天天在夢中見到她,日日都希望自己能死在夢裏。

長寧嘲諷的嗤笑了一聲,“她與你皇叔三年生了倆,現在已經成為你皇嬸了。”

雖然早已猜到會是如此,可是等到真正聽到耳朵裏的時候,太子還是忍不住猛地咳嗽了幾聲。

長寧聽著他的咳嗽聲,忽然抬起手去掐他的脖子,太子被掐的咳的更嚴重。

長寧隨後蹲下身子,讓太子的眼和自己的眼對視,讓對方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緒,隨後問,“為什麼?”

太子又咳了兩聲,斷斷續續的開口,“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