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赫延王府,看來她住不了多久了。

“走吧,這雪越來越大了。”翠微勸。

寒酥握了握手裏的小巧袖爐,轉身離去。在經過姨丈書房時,看著屋內燈光將姨丈的身影照在窗上,略一思索,她停下腳步。

“你在這裏等我。”寒酥吩咐一聲,提裙邁上姨丈書房的台階。

“姨丈,寒酥有些話想和您說。”她抬手叩門,卻發現房門虛掩,她指背剛碰著,房門便開了。

寒酥微怔,也不貿然進去,溫聲詢問:“不知姨丈可——”

房門大開,寒酥的話卻生生卡住。

書案後的封岌抬眼望過來。

寒酥嚇了一跳,手一抖,單手握著的袖爐跌落。球形的袖爐立刻擦著地麵咚咚咚滾動起來,先快後慢,最後落在了封岌的腳邊。

寒酥懵住。

他望著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滾在他腳邊的東西。

寒酥福了福身。她輕輕緩了口氣,悄然換了語氣:“將軍。”

封岌頷首,眼底似乎沒有情緒?寒酥沒敢細看。路遲疑,她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撿袖爐。每一步瞧上去端莊款款,實則每邁出一步,她心跳便更快一分。心裏慌亂時,她竟怪起長舟不在封岌身邊,不能幫她撿袖爐。她可絕不妄想赫延王會彎腰幫她撿東西。

她在封岌麵前蹲下來,伸手去拾。

“你很怕我?”封岌突然開口。

寒酥將要碰到袖爐的指尖頓了頓,才將袖爐握在手中。

“不是。”寒酥心亂如麻,沒有起身,亦不敢直視。

“那是什麼?”封岌逼問。

寒酥垂著眼,亦能感受到封岌俯身逼近的威壓。寒酥握著袖爐的手不自覺收緊,纖細的指節壓得發白。

“抬起頭。”封岌再道。

寒酥白衣下的纖肩悄悄縮了一下,她感覺自己就像戰場上的兵,剛得了往前衝的軍令。

她眼睫孱顫,壓下情緒,硬著頭皮抬起臉。

封岌一隻手壓在膝上,微俯身,居高臨下望著她。

寒酥鼓足勇氣,才敢與他對視。

他在等答案,不是害怕,那是什麼?

“將軍……”寒酥再開口,語氣又變,已噙了絲盼他不要逼問的哀求。

封岌不為所動,審視著她波影瀲瀲的眼眸。

壓迫感壓得寒酥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說了就可以被他放過,日後雙方避嫌再不尷尬相見嗎?

在封岌將要耐心耗盡時,寒酥終於低低開口。

“在將軍麵前,縱衣衫整齊,我也覺得好似無衣可蔽。”寒酥迅速垂下頭,再不敢望他。

不是怕,是羞。

在那次跳舞意外衣袍掉落後,在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帳中,寒酥大多時候並不穿衣。

封岌並不需要命令任何。一心討好的寒酥探出他賞悅的喜好。為他研磨幫他斟茶又或其他種種時,她無衣相伴,主動供他賞玩。

寒酥垂眸,望著袖爐上的神獸對她張牙舞爪。

封三爺捧著茶回書房時,看見寒酥也在書房裏。她甚至站在封岌身邊。封三爺詫異地多看了一眼。

寒酥聽見腳步聲也是剛站起身,她壓下心裏的慌亂,規矩地朝封三爺福了福身:“姨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