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幽人獨往(1 / 2)

這日,我大早進入師父房裏,發現有人來得比我還早。望著如蔗似蜜的小夫婦倆,一股勢不可擋的辛酸羨慕在我心底化開了。

天象和漁探員看起來新婚燕爾,萬事無憂,然而即使在寸秒寸金的蜜月期,忠心耿耿的天象還念念不忘師父,特意繞道來上海看一眼他的羅教授。下周小夫妻就要啟程去維也納繼續二人浪漫之旅了。

我由衷感歎,天相當年對師父不假思索的忠誠直接傷害了我,如今卻給我帶來莫大的欣慰。他全新的存在讓我知道這世上畢竟還有另一個牽掛師父的人,除了我的陪伴,師父並非孤獨至一無所有。

漁探員從我一進屋便目光惘然心神大亂,一直不敢主動與我對視搭話。沒見到我之前,從天象口氣中我聽出她也急切地想來拜訪我跟師父,隻是大家都沒料到會在這樣一番情況下造訪。

我衝她笑笑,早就結束了,愛已到手,誰還在乎當年。

聊了一整天,我照常替師父忙這忙那,漁探員主動過來幫手,我沒有拒絕,雖然她比那幫護士還不專業,但畢竟是故人,我便平靜地差使她做些插花灌水的瑣碎事。

天象在一旁溫柔地看她一舉一動,落日餘暉染亮了滿屋子久違的和諧。當年血池中因為師父的沉默,我與罌花爭了個你死我活,如今輾轉雙生後,仍是因為師父的沉默,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傍晚,小夫妻倆臨去,天象細心問明師父所有狀況後突然道:

“不妨用我在哀牢山新發現的那種植物基因試試?”

我不解地看他。

“就是山上花房裏的那些鳳凰來,你看過的,還記得嗎?”

“那些花兒能有什麼用?”我茫然。

“你知道那些花兒開了有多久?”天象一提及此,語氣便陡然提高了八分:“你那天看到的花骨朵兒,根據實驗室基因檢測,起碼有接近一千歲的花齡!你相信嗎?”

我搖搖頭,有些隱約概念,但還是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表達什麼理論,和這與師父的康複有何必然聯係。

“海夫利克極限啊!那些花早就超越了分子壽命極限,所以朵朵都成了不老鳳凰花!我說的契機就是這個,本來想請你跟師父回美國後一起研究,前幾天師父來時我還跟他提過,當時他說沒興趣,我想你來了他自然會改變主意。。。想不到才幾天不見,師父就變成這樣。”

天象的語氣越來越黯啞,“我沒太聽明白,但是有幾成把握?”我打住他兀自傷神,管它神契良機,我隻關心對師父有沒有切實的好處。

“我也說不準,目前看來隻能是利用這種植物基因保住師父長壽無虞,你知道他這種情況,隻能拖一天算一天,等到顯微納米手術出台的時候就好了。”

如今他所言確實句句在理,我輕歎道:“那自然好,多久我都守著他。你。。。那些花兒真的管用?”

“我們今晚就回去再做最後一輪測試,如果成功了那概率就是穩定的。我會盡快給你回音,你也別太著急,這事兒十拿九穩,保重自己。”

天象如今雷厲風行的作風真令我不敢想像他當年曾那般左右為難地做人,他一手攬過嬌俏的漁探員:

“老婆對不起啊,救人要緊,我們下次再惡補維也納跟地中海好不好?”

“聽你的。”漁探員秋水玲瓏地笑。

離去之前,趁天象下樓去叫車,她終於鼓起勇氣對上我眸子,我有絲愕然,她輕聲道:“對不起。”

我笑:“算啦!我還要多謝你老公呢。”

關上房門回到師父身邊,我習慣性地探察他體溫,卻意外發現他手心溫度出奇上漲,且有些汗濕涔涔。

這是怎麼了?我不及細想,起搏器上的曲線已然迅速波亂起來,我慌忙搖響應急傳喚器,不一會兒走廊便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