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落下時,薑淮尖叫著閉上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卻有溫熱的血噴灑在四周。
薑淮驚恐萬分的睜開眼,隻見眼前有一老者擋在他跟前,渾身是血,咧嘴一笑。
“淮娃兒……不怕!”
堂爺爺說完,便倒地不起。
“小叔……”薑淮落淚哭喊,可惜堂爺爺已然回應不了他,身體微微的抽搐,片刻後再無動靜。
“啊!他曆經北梁南梁兩朝,是多少人拚了命保下來的人,他心智如孩童,你竟然就這麼給殺了,梁浩都,你該死,你要下十八層地獄!”薑淮發了瘋一樣的怒吼,因為恨,額上的青筋暴起。
“他是為你而死,關我什麼事?他腦子傻,也知道把你當兒子疼,你到死還喊他小叔呢!”梁浩都嗤笑一聲,“你這見風使舵的小人,臨死前反倒指責起我來了?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賣女兒嗎?告訴我薑柟躲在哪,我便留你一命!”
話落,梁浩都一個手勢劈下去,堂爺爺的屍首被掛到了城樓上,給城外的南梁軍看,鮮紅的血順著牆體往下淌,給城樓添了幾抹詭異。
這是對南梁軍的挑釁,但是掛的卻是前朝皇子的屍首,這太可笑了,薑淮知道,梁浩都的目標一直都是謝昀和薑柟。
“梁浩都!你說對了,我一直都是小人,但我不是像你這樣的卑鄙小人!我是南梁人,我堅信南梁大軍遲早都會滅了你們這群宵小之徒!”薑淮垂眼看著地上的血,眼裏的淚還未幹,緩緩起身,朝著祭壇下觀望的人群,大聲喊叫。
“身在敵營,心在帝京,我再無能,也不能做叛國賊!但我知道回不去了,屈膝諂媚,不如掛在城樓上。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自己是誰!”
一番話,薑淮說的慷慨激昂,眼角瞥見有人來拖他時,他轉身朝侍衛軍的佩刀上撞去。
血染祭壇。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在人群中炸開,角落裏,薑柟滿臉煞白,被謝昀死死抱在懷裏,口鼻被捂住,茫然無措的眼底,湧出無盡的眼淚。
他們來的晚,到這的時候,堂爺爺已遭不測。
“我們必須走了。”謝昀注意著祭壇高位上,梁浩都的動靜。
眼看著梁浩都走下祭壇,謝昀顧不得許多,攬著薑柟往涵洞的方向走。
一路上,薑柟無聲的落淚。
“我沒有爹了。他那麼自私的人,怎麼會自盡而亡?怎麼會?我還沒有醒,我在做噩夢,對嗎?”
“嶽父最後那句話是對你說的,梁浩都一定逼問過他,你的下落,他沒有說,便是他的態度,在他心裏,還是疼你的。”謝昀輕哄道,“等我們出了樂山城,一定為他們報仇!”
“我幼時恨不得他死,可他真的死了,我為什麼這麼難受?”
望著淚眼漣漣的薑柟,謝昀心痛如絞,握緊了她的手:“喪父之痛,痛徹心扉。”
“你說會不會是梁浩都做戲騙我?其實我爹和堂爺爺根本沒有死?”
“柟兒,堅持一下,我們離開這裏就好了。”
出了鬧市,走在山間,薑柟倏地收了淚,夜空冷月如刀,風聲寂寥。